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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賣考題的書,就不能只在咱們縣了。咱們縣的話,人太少,我想了想,就在州府置了個鋪了。”
何子衿道,“舅舅書鋪子裡有好些就是針對春闈的書,什麼時候咱們一道去,多選幾本,介時阿仁哥你帶回去印了賣也好。”
江仁點頭,“我也有此意。”
說完了正事兒,江仁方笑嘻嘻地對何子衿道,“子衿妹妹與阿念大喜,我還沒恭喜過呢。”
何子衿笑,“只恭喜可不行,還得送份兒大禮。”
江仁笑,“來的路上我沿路採買了不少東西,妹妹只管隨便去挑。”
何子衿真是服江仁了,感慨道,“世間不是沒有銀子,而是缺少一雙發現銀子的眼睛啊!”要說現在做生意,南貨北運,北貨南銷,都是賺錢的。就是一樣,路上不好走,非但是交通上的不便,還有沿途上各城各地的徵稅剋扣之類的事。但,如果是做官的,就無此煩惱了,所以,一般商家都願意跟著官員們出行,不為別個,一則少許多稅費,二則路上也順當。就是孝敬官員些個銀錢,也都是願意的。江仁這跟著朝雲師傅的官船,哪個人敢查他查上的貨物啊,自然是順順噹噹的。
江仁非但自己生意做起來了,連岳家現在見了他這女婿也十分巴結,江仁說到小舅子何滄則是直嘆氣,卻也不好說小舅子的不是。
要江仁說,如阿念何洛這樣少年有為的,一個縣也出不了一兩個呢。其實,就是何恭這三十出頭中進士的,大家說起來,也要翹大拇指的。江仁的小舅子何滄,也是何氏族中人。何滄的祖母三太太,就是與何老娘死不對眼的那個。以前還說過三姑娘的壞話,被何老娘何子衿聽到,在外頭跟他們婆媳打了一架的那個。
在江仁看來,小舅子委實不是念書的材料,不說別個,這也二十啷噹歲的人了,連個秀才都沒考出來。江仁在念書上不行,人家早就認頭了,故而,早尋他路,今也能養妻養子,支撐門戶。何滄這個是,念不出來還死活要念。因江仁何琪日子好過,在老家時還時不時有岳家來打秋風。
江仁現下倒不在意那幾兩銀子,就是他岳家這重男輕女,不把女孩兒當人的事兒也非常令江仁反感,江仁家裡一個姊妹皆無,他姑家也沒有妹妹,就何子衿是小時候認識的,江仁很喜歡妹妹什麼的。結果,岳家完全是不把女孩兒當人哪。要不是何琪有良心,小姨子真要給家裡做一輩子苦力了。
想到這堵心的小舅子與岳家,江仁也是沒法子。
倒是何琪做得主意,何琪說了,一月給娘家五百錢,她娘家還要不應,何琪立刻拿弟弟何滄的名聲相威脅,直言要是娘家不顧臉面,她也便不顧弟弟的臉面了。娘家便不敢不應了。就是妹妹到年紀說親的事,也是何琪一手操辦的。
何琪與三姑娘是師姐妹,見三姑娘肚子顯懷了,問她幾個月了。
三姑娘笑道,“五個來月了。”
何琪便有些羨慕,三姑娘悄與她道,“寶哥兒還小呢,待寶哥兒再大些,師姐你再懷一個就是。”
何琪道,“說得容易。”婆家就丈夫一個,公婆都盼她能給丈夫開枝散葉,不論兒女,多生幾個。江家當然也重男丁,但對於第三代只有江仁一個的江家來說,閨女多了他們也不嫌的。江家就屬於,缺孩子那種,兒女都缺。所以,對於江家,只要兒媳婦多生就行。
就是何琪,也是想再給丈夫生一個或者兩個的,自從生了寶哥兒,夫妻兩個也沒有刻意避孕什麼的,就是一直沒動靜。
三姑娘道,“我先時也是如師姐這般,但到了帝都就有了。姑祖母說,這是帝都風水好。連我嬸嬸,也才生了興哥兒呢。要我說,師姐你們在帝都多住些日子,再調理下身子,說不定便有了呢。”
何琪想著三姑娘與沈氏這兩位都是成功案例,心下慢慢思忖著,也有了主意。
待傍晚,當差的和念書的都回來了,見了江家一行,自然愈發熱鬧。
阿冽俊哥兒都是與江仁極熟的,都跑過去圍著江仁說話,阿念還與江仁共住過一段時間,江仁打趣道,“唉喲,江探花,你好你好。”
阿念裝模作樣還禮,“唉喲,江老闆,客氣客氣。”
江仁又過去給他姑丈見禮,笑道,“姑丈多年不見,怎麼一點兒沒變老啊!”
沈素笑,“你也沒變,做爹了也沒見你穩重些。”沈素剛與江氏成親那會兒,還沒孩子時,江仁年歲正小,沈素也年輕,便以逗弄江仁為樂,江仁小時候對他姑丈可有意見了。如今年歲大了,沈素也不是威嚴長輩作派的人。所以,江仁還能與這位姑丈說笑一二。
當天,沈家設宴,給江家一行接風洗塵。
晚上阿念就在帳子裡跟子衿姐姐商量見朝雲道長的事兒了,子衿姐姐聽完阿念的推斷,道,“你是說,朝雲師傅知道你娘的下落。”
阿念道,“這年頭,女人多有不易。不說別個,就是出門,起碼要辦路引的。我小時候,跟我娘住過一段時間的州府,那會兒我算著,姓徐的已是中了舉人離開了州府來帝都了。我娘要是想往別處去,先要辦路引的。我外公去的早,那會兒我娘能跟誰求助呢?小時候我同子衿姐姐去朝雲觀,朝雲師傅還說,我跟我爹跟我娘都不像,可見,他是認識我爹娘的。”
既有此可能,就不能放棄,不然,徐寧的下落還好查,他畢竟是做官的人。在不在帝都的,總有去處。江蘭就不一樣了,江蘭一介女眷,是生是死?或者有無再嫁?子衿姐姐道,“那我們先慢慢兒的打聽著朝雲師傅些,我想著,他這來帝都,肯定是為了見皇后娘娘。待朝雲師傅安定下來,咱們打聽了他的住所,再上門拜訪。”
阿念道,“這事我先打聽著,子衿姐姐,你要是不想見朝雲師傅,我自己去見他也無妨的。”
子衿姐姐道,“擔驚受怕的日子都過去了,現下哪兒能斷了聯繫啊。”說來,子衿姐姐的臉皮也是夠厚的。
阿念一樂,想著趕緊把老鬼打發了,他跟子衿姐姐就能生小棗子了。(上章桂圓的名兒,已改成棗子)
朝雲師傅的行蹤,還真不是何家能知道的。
便是阿念想方設法的打聽,一時也沒打聽得到。
畢竟,阿念做官時間短,各方面的人脈還是有些不足的。他又不想驚動沈素,故而都是自己想法子打聽。阿念這裡一時沒信兒,倒是有一天,阿冽帶了褚越、姚節來家裡玩兒。
姚節,何家是不陌生的。這小子二兮兮的,據阿冽說,現在姚節念書可用功了,就是,一直沒啥起色。明顯投入產出不對等,何家人對他非常同情。
褚越是頭一次來何家,他出身褚國公府,小伙子生得俊,禮數言談一看就是大家子弟作派,既不會高傲的讓人難以接近,又不會像姚節那般啥都說沒心眼兒,褚越完全就是那種如沐春風型的,也難怪先時阿冽一直極推祟他的。當然,雖然後來阿冽知道褚越照顧他是受了褚家長輩的提點,這種發現讓阿冽覺著很受傷,但阿念開導過他後,倆人也沒斷了關係。
褚越一來就把何老娘奉承的那臉上的笑沒斷過,沈氏也深為兒子交到這樣的朋友高興。姚節是個問題兒童,他給子衿姐姐買了蛋烘糕,當然,買了一包,都是剛出爐的,姚節一向有啥說啥直腸子,拿了一個遞給子衿姐姐,“姐,你趕緊嘗嘗,還熱乎著呢。”
子衿姐姐接了,笑道,“今兒在家吃飯,我做阿節最喜歡的松鼠鱖魚。”
姚節吸吸口水,做誇張狀,“姐姐一說,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逗得人發笑。
基本上姚節主要是跟子衿姐姐說話了,褚越不著痕跡的打量子衿姐姐一眼,見子衿姐姐是開了臉盤著頭的,哎,幸而當初就聽說阿冽的姐姐嫁給了江探花,不然,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姚節在追求人家何姑奶奶呢。
何子衿與姚節說著話,基本上大部分是姚節在說啦,姚節說的是自己課業,“我們班裡那叫曲墨的,唉呀,不知是不是名字取得好,中間帶了個墨汁兒的墨字兒,他念書,看一遍就能背下來,我念二十遍才能記得勉勉強強,原本當天記下來的,睡一覺,第二天醒來,又都忘了,還得重新背,真是煩死個人。”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就不信阿節你沒有比曲同窗強的地方。”
“當然有啦,我蹴鞠蹴的比他強百倍。”說到自己擅長的事,姚節的話就來了,“他生得麻杆一般,蹴鞠根本不成,跟我比差遠啦!”
“還有別的麼?”
“騎馬,she箭,摔跤,他都不如我。”姚節被繼母捧著養,雖然養出他有些驕橫沒心眼兒的性子,但同時,姚家有啥好吃好喝的,他繼母那必是要先給他送去的。姚節自小營養到位,人才十五六,阿念已是不矮了,但姚節比阿念還高半頭,現下都是成年人的身形的。就姚節這身量,若再長高,以後定是一偉丈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