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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琪道,“其實,師妹你不如應了二郎,不為別個,有個目標,念書就格外努力。”
“也看不出他哪裡努力來,還是那樣兒。”三姑娘覺著自家孩子怎麼跟正常孩子不一樣啊,跟師姐打聽,“大寶晚上看書不?”
“不看,說晚上看書傷眼。”
三姑娘道,“要不說他們都不如阿念,阿念這樣的文曲星下凡,小時候考功名,晚上用功到什麼時候。”
何老娘笑道,“阿念那會兒著急用功是急著考出功名來好提親事,大寶二郎他們又不急著娶媳婦,不用那樣早三更晚半宿的熬,孩子們還小呢,熬壞了身子如何使得。”
三姑娘何琪不禁笑了起來,都知道阿念當年是急著娶他家子衿姐姐,才那般用功的。
何子衿都四個孩子的娘了,哪裡還怕人笑,道,“那會兒阿念念書,晚上我都要給他做宵夜,他當時瘦的跟竹竿子似的,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半隻雞燉了,再下麵條,一大海碗,阿念都能吃光。”
何琪笑道,“長個子時就是如此,大寶那幾年挑食多厲害,如今到了長個子的時候,先時他不喜歡吃肉,這幾年都吃得歡多了。”
三姑娘笑,“我看是阿仁的法子好使。”大寶先時挑食,後來他爹江仁想的好法子,讓大寶自己收拾屋子整理院子,大寶興許是運動量大了,從此胃口大開,比吃啥補藥都有用。
何琪想到丈夫的辦法,也不由一笑,道,“自從這法子靈驗後,二寶三寶都叫他們自己收拾屋子打掃院子。”
三姑娘也說,“讓孩子們幹些活不是壞事。”
何子衿深以為然。
一個家族,下一代出眾,整個家族便有生機勃勃之感。
何家升遷酒吃畢,就到了興哥兒考秀才的日子。
其實這次大家挺奇怪的,都是升官,阿念的官兒還要高一些,阿念卻是沒擺升遷酒。三姑娘私下問了何子衿一句,何子衿具體沒說什麼,三姑娘便未再多問。
何子衿是知道阿念的心的,要是這次與別的官員一樣,任滿去帝都謀連任倒罷了,哪怕阿念不怎麼願意去帝都,可估計阿念不會多想。偏生朝中一道聖旨升了官,人非糙木,孰能無情,依阿念的敏銳,自然是曉得今上那不如不見的意思。人是很複雜的生物,要說阿念與今上,那真是除了同一個娘,絕對沒有別個關係了。倆人更是見都未見過一面,更不會有什麼感情,但,他們必需承認,哪怕從未相見哪怕沒什麼感情,但彼此之間,總有著彼此都不願意想起的一種複雜的情緒。
總之一句話,阿念的情緒不是很好,就沒辦升遷酒。
不過,阿念的複雜情緒也就到秀才試榜單出爐止了,興哥兒在秀才試上像兩個哥哥一般順利,雖未得案首,也是正經廩生。何老娘早早就命人備下鞭炮,很是放了個痛快。
像何子衿說的那般,興哥兒中了秀才,北昌府媒人界那些對俊哥兒的關注目光,立刻轉了一半兒到興哥兒身上,畢竟,俊哥兒的親事總不成,沈氏只得對外說次子專心下科春闈,不然,縱你舉人老爺,這親事總不人,媒人界也會有閒話的。如今俊哥兒的親事不急,興哥和也是秀才公了,媒人們就又朝何家紛涌而去了。如今興哥兒這個秀才公可不是阿冽當年了,阿冽當年純粹是運道好,余家實在是有意結這門親事,阿冽得一好親事。到興哥兒這裡,他雖也只是秀才,但,先論出身,其父已是從五品官兒了,在北昌府也算能拿得出手的出身。更要緊的是,興哥兒兩個哥哥,一個已是翰林老爺,一個已是舉人老爺,準備下科春闈,興哥兒這裡,又是早早的中了秀才,這往誰家一說,媒人的嘴都是,“我雖不懂那科舉的事,可何家現在文昌星正旺,他家老三以後功名妥妥的。”是的,媒人的嘴就是這樣不靠譜。
可是,信的人還真挺多。
興哥兒還有個優勢就是,他姐嫁的也好啊,按察使太太,就是興哥兒他親姐。興哥兒他親姐知道不?女學的何山長啊!對!就是她家,先是一對龍鳳胎,後生一對雙生子!唉喲喂,誰家有這樣的運道呢!
反正,興哥兒是一躍為北昌府女婿界的熱門人選。
沈氏也不是個古板想不開的人,沈氏就想著,既然次子暫時還不想媳婦呢,不若就先說小兒子吧。沈氏就滿心滿意的想給小兒子張羅呢,偏生小兒子又來了一句,“我得趕緊準備明年的秋闈啊,成不成的,總得試一試。哪裡有心看媳婦啊,要不娘你先替我相看著,具體的事,等我考完秋闈再說。”興哥兒倒不似他二哥那般抗拒親事,只是,興哥兒顯然對人生很有計劃性,他眼前就想一口氣奔秋闈,別個都不急。
這小兒子的確年紀也不大,難為他又一意上進,沈氏哪裡有不允的道理。
各媒人聽說興哥兒要準備秋闈,不禁有些遺憾的說一句,“待秋闈後,我再來給太太賀喜。太太那時有什麼吩咐,只管著人喚我就是。”
沈氏都應了,那些過來跑腿的媒人也不叫他們白張羅,沈氏一向會做人,一人一份禮物,算是這些時日的辛苦。故而,媒人們雖白跑了幾趟,倒也無甚惡言,心下反是覺著沈氏有算計,這秀才公的身價,自是與舉人老爺比不得的。要是興哥兒中了舉人,就憑何家家世,她們再給興哥兒說親事,便都要往更上乘的人家尋了。
興哥兒做了秀才公,還很運道的得了廩生。
廩生如今在何家眼裡,用三姑娘的話說,一月二斗米不算啥,難得的是這份兒體面。
是的,廩生絕對比秀才要體面啊。而且,人家不是一月二斗米,確切的說,是一月六斗米。
如今興哥兒做了廩生,重陽就邀請興哥兒跟他一道迎親,當然,還有俊哥兒這舉人老爺,也成了成親使之一。其他就是大寶再算一個,另外三個迎親使,重陽就是請的別的朋友,雖然二郎二寶他們也很想做一做迎親使,不過,被重陽以辱臭未乾為由拒絕了。這令二郎二寶很是不服,已聯合了阿曄準備到重陽哥大婚那日要好生鬧一鬧洞房!
說來,宮家這親事結的,著實叫同行眼紅,都覺著宮胖子真是走了狗屎運,咋給閨女說了這麼一門好親事呢!想來想去,許多心明眼利的突然就亮了:誒,還是宮胖子jian啊,走在了大家前頭,江太太那女學剛一開張,宮胖子便忙不迭的把閨女送去念書了。當時他們就想,女孩子念啥書啊!何況,彼時當權的王鹽政太太與江太太不睦,他們這些鹽商,就沒一個把姑娘送女學的,獨一個宮胖子,如今看來,人家可不是走在了諸人的前頭嗎?何山長就是胡家公子的姨媽,可不就叫宮家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當然,並不是說宮家耍了什麼手段,但,宮姑娘在女學裡念書,倘是人品出眾,自然就給何山長瞧在眼裡的,這不,就有好姻緣了。
這些人完全不曉得,人家宮姑娘的姻緣完全是重陽自己求來的。何山長是搞教育的,又不是媒婆。
但,不論怎樣說,宮家這親事真叫人眼紅啊!
你宮胖子咋運道這般好滴~
其實,胡文在北昌府說來也不過是做軍糧生意,生意比胡文做得大的有的是,但,架不住人胡家好幾門的好親戚啊!胡財主岳家這是官宦人家且不說了,就是岳家的小舅子們也個個有功名。唉喲,宮家這是怎樣的運道啊!不見宮胖子也把孫子送官學念書了麼!誒!說不得這宮胖子如今已是打著改換門庭的主意啦!
不過,就你那圓咕隆咚的豬頭樣,你家孫子是那塊料麼!
總之是各種羨慕嫉妒恨啊!
宮財主才不管那許多,他一張胖臉笑的跟朵花似的,宮大郎宮二郎忙成個陀螺,宮大奶奶宮二奶奶更是里里外外的幫著婆婆張羅,小姑子嫁的好人家,做嫂子的怎能不歡喜。二人給小姑子添妝都添得特厚重,如今這宮姑娘還沒從家裡嫁出去呢,就有人明里明里的同宮家打聽宮二姑娘的親事了。
總之,宮家雖是嫁閨女,也是從早上熱鬧到了晚上。
胡家就更不消說了,重陽是第三代中做大哥的,平日裡也挺有做哥哥的氣派,但他這成親的日子,架不住弟弟們一個賽一個的壞啊,重陽要不是多個心眼兒裝醉,估計洞房都得耽擱了。
重陽娶妻之後,每天皆是春風拂面。
阿念都說,“可見是娶上媳婦了。”
三姑娘雖做了婆婆,規矩並不重,只要兒子媳婦和睦的過日子,她就高興,倒是娶了媳婦就叫媳婦學著管家了。這事兒叫宮太太知道,很是念佛,直說親家太太厚道。等閒兒媳婦進門,都是先讓你學著立規矩,好生立上兩年規矩,再生兒子,生了兒子,得熬到婆婆閉眼,方有管家的機會呢。看她們親家太太何其寬厚大方的人,閨女一進門就讓學管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