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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大師聞言呵呵大笑。
這是一個活了很多年的大師,把世情看得很透,入世能把少華寺產業發展得規模壯大不容小覷,出世能夠談經論佛一語道破天機。
韓諸嘆了口氣。
“大師,我現在面前一片模糊,命運已經脫離了原有的軌道。”
方丈大師起身,走到韓諸面前,慈祥地撫摸了她的頭髮:“韓諸,這樣不是很好嗎?人如果看得太清楚,反而被自己的命運所拘束。”
曾經韓諸跟隨師父前來少華寺客居過一段時間,韓諸自己本身也曾在這裡飽受佛學薰染,和這位老方丈是極為熟稔的,比亦師亦友還要親密幾分的。
韓諸聽了,像個小孩子一樣,眨了眨眼睛:“難道大師不肯賜教一二?”
方丈大師搖頭:“我還真沒什麼可以賜教的。”
韓諸點頭:“好吧,你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雖然說了等於沒說。
方丈大師呵呵笑了下:“你上山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嗎?”
“自然不是。我是來借錢的。”
“呵呵,你要多少錢?”
“不多,就七百萬。”韓諸張口說出要求。
“好。等下我讓人帶你去轉帳。”確實不多,方丈大師痛快答應了。
☆、第32章 栓子的救贖
因為時間緊急,韓諸並沒有留在山上過夜,當下帶著栓子下山,在一個僧人的陪伴下到了山下。
山下是一個小鎮,小鎮上有銀行。
雖然天色很晚了,銀行早已關了門,不過這裡的銀行顯然和少華寺關係密切,是以那個行長親自帶著韓諸去轉帳,將七百萬轉到了韓諸的卡上。
在轉帳之時,那個行長還不斷地稱頌著少華寺的各種功績,修路修橋做慈善自然不必提了,他們還帶動周邊的經濟發展,使得周圍的人們都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言談間,那行長對方丈大師充滿了由衷的崇敬:“別人都以為一代大師應該是閉門修煉的,但其實步入這凡塵俗世之中,修下若干功德,那才是真正的修行。”
這話聽得韓諸倒是一怔,想著這銀行行長沒有滿身的銅臭,都是頗有些佛性。
離開了這小鎮,栓子開著車在高速上行駛,韓諸半合著眼望著前方。
正走著的時候,韓諸陡然睜開了雙眸。
眸中有靈光微動。
“前面有煞氣,你停下,我來開車。”說著,她示意栓子停下。
栓子原本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想著在山上的時候那大和尚給他說過的話,此時聽到這個,就下了車,讓韓諸來開車。
韓諸握緊方向盤,在夜色上緩慢地往前行駛。
走到前方的時候,是一個三岔路口,韓諸手一緊,呼吸一下子幾乎停頓。
這裡的煞氣濃重,感覺倒是有人布下了什麼陣法。
就在拐彎的地方,前方忽然現出一道白牆,猶如虛幻,又猶如白光,就這麼阻隔了視線。
栓子忍不住大叫一聲:“啊,小心!”
說著這話時,他們已經聽到對面有大卡車的聲音轟隆隆地行駛而來。
韓諸心知不妙,一邊急踩剎車,一邊憑著直覺猛打方向盤。
那邊大卡車也是一個猛地的急剎車。
轟隆隆聲不絕,刺耳的急剎車聲。
栓子心跳幾乎停止,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著前面那白茫茫的一片。
就在兩輛車子都停在那裡的時候,那白茫茫的一片消失了,眼前又重新可見起來。
栓子瞪著眼前,只見那大卡車和自己的小轎車已經緊緊挨著,只差一厘米,就要撞上了!
背脊發涼,冷汗一個勁地往下流,他臉色煞白地望著韓諸,顫抖著唇說:“這,這是怎麼了?”
韓諸淡淡地道:“有人在這裡下了咒,此處必要見血光。”
栓子急了,忙問:“你怎麼辦!”
這時候,那卡車司機擦著冷汗,驚魂甫定,打開車窗,對著韓諸這邊破口大罵起來:“你他媽沒聽到這裡要拐彎啊!沒聽到鳴笛啊!怎麼就直直地往前沖!你他媽還要命啊!你他媽不要命,老子還要命呢!”
韓諸下了車,冷冷地望了那司機一眼:“剛才是怎麼回事,你就算不懂,也該知道事出有因。既然僥倖逃過一命,還不快走?”
司機一愣,只覺得這女孩清泠泠的眸子望過來,看得他渾身一哆嗦。
他僵硬地點了下頭:“我,我走!”說著趕緊開車跑了。
栓子也下了車。
韓諸卻命道:“你去拿水果刀來。”
栓子趕緊打開後車廂,拿了一把水果刀。
韓諸接過來水果刀,又抓住栓子的手臂,然後——割了一下。
栓子疼,頓時呲牙咧嘴:“你,你幹嘛,你要殺了我嗎?”
韓諸淡道:“此處見血,咒破。”
說完自己上車去了。
栓子也緊跟著上了車。這下依然是韓諸開車,她開車很是平穩,雖然並不快。
兩個人重新回到省城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韓諸先定了一家賓館,要了兩間房,和栓子各自回屋歇息去。
栓子躺在床上,想著昨天發生的種種事,卻怎麼也睡不著。
就在這迷茫之中,他情不自禁地背起了《三師因果經》。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善男信女至誠聽,聽念三世因果經三世因果非小可,佛言真語實非輕……”
第二日,韓諸召來莫浩峰,將擁有七百萬的銀行卡直接交給了他。
莫浩峰呆了下。
韓諸笑著說:“那三萬,就當你送給我的路費了。”
莫浩峰點頭,他其實依然處在韓諸一天功夫弄來這七百萬的震撼中。
“我查過了,你不過是清遠縣的一個神棍。家裡也不富裕,也沒什麼背景。你現在哪裡弄來的這七百萬。”
韓諸笑道:“你管這些做什麼,左右現在有了七百萬,而且來路絕對清白。”閃閃發光的七百萬,怕是還帶著佛氣呢。
莫浩峰見此,只好不再問了,當下鄭重承諾:“說好的,五五分成,我說話算話。”
韓諸倒是不怕他賴帳的,如果她敢賴帳,她有一百種辦法懲罰他。
當天莫浩峰沒離開,恰好韓諸也餓了,於是三個人便去了一家飯店。
莫浩峰要了酒,韓諸是不喝酒的,栓子就陪著他喝。
酒過三盞,莫浩峰舉起杯子來,鄭重地對著韓諸道:“你或許真是我命中的貴人,來,我這一杯,敬你!”
栓子聽著莫浩峰這麼說,卻是再一次想起那大和尚的話。
他望著韓諸淡笑的側顏,只覺得這個看上去清秀美麗的女孩,卻是那麼的莫測高深。
是她嗎,為自己改變了死在監獄裡的命運?
恍惚中,他掙扎了下,卻是開口說:“韓諸,我想離開幾天,有點事,想回老家看看。”
韓諸笑點頭。
栓子恍惚中望過去,卻覺得那笑,是篤定的,是萬事都在她心中的。
她,怎麼跟個神一樣,就那麼含笑望著自己。
破舊的居民樓,周圍是陰暗cháo濕的。
門前有幾個大媽一邊擇著韭菜,一邊閒聊。
栓子仰臉望著這裡,這裡的一樓住戶,是他曾經搶劫過的一戶人家。
那時候他在家鄉犯了大錯,倉皇中逃出來,又冷又餓,看到這家有燈光,就那麼在裡面歡聲笑語,他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裡,忍受著肚子咕嚕嚕的叫聲,就這麼聽著看著。
後來這戶人家熟睡後,他就進去搶劫,拿著刀子,逼著這家人把錢財都拿出來。
其實他也沒有搶太多,只是三千多塊錢而已,而這些金額足以立案了。
從此之後,他才是走上了不歸路,膽子也越來越大。
其實重新回到這裡,他並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說什麼。
也許他會跪在那裡,請求他們的原諒?還是說等他有了錢,他會加倍還給他們的?
可是就在這時候,那幾個擇菜大媽的嘀咕聲傳入他的耳朵。
“知道嗎,隔壁那家,昨天晚上發現自己門fèng里塞了一疊子錢,數了數,有一萬塊呢。”
“啊?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會有錢?該不會是什麼騙子吧?”這年頭騙子太多了。
“不是啊,還有個紙條呢,說是六年前曾經搶劫了他家三千多塊,現在三倍還給他們,還說為曾經的事贖罪。”
“天哪,竟然有這種事!”還沒聽說過搶劫犯來還錢的呢!
栓子聽到這話,一愣,忙過去,追著那大媽問道;“你剛說的,都是真的?”
大媽驚訝地望了眼栓子:“是真的啊!六年前搶劫的事,也是真的。”
栓子越發不解,便問道:“那這家人現在呢?”
大媽越發詫異地看著栓子:“你找他們做什麼?人家得了搶劫犯還的那一萬塊錢,高興,帶著孩子去參加夏令營了。”
栓子忙搖頭:“沒事沒事,我就是覺得好奇,這事兒挺好玩的。”
說著這話,栓子趕緊跑了。
栓子離開了這裡,猶豫了很久,終於回到了家鄉。
他的家鄉,有個姑娘,叫阿月。
阿月是他隔壁家的女孩。
在他青春正年少的時候,他一個忍不住,侵=犯了阿月。
他驚怕之下,就跑了。
反正他在家也是沒人疼沒人愛的。
如今回到家,發現那裡的平房好多都已經拆了,自己原來的家已經不見了。
他想去找阿月,想看看她如今過得好不好,想告訴她其實自己是喜歡她的,也想告訴她,自己其實很後悔很後悔當年的錯事。
可是六年過去了,曾經的瓦房早已拆了,那歪歪扭扭的籬笆牆,他去哪裡找她?
他失魂落魄地轉身就要離開,心裡說不出的沮喪。
想著自己當年如果不是做出那個錯誤的事情,現在會是如何,是不是也該娶了媳婦,有個娃?打著一份也許掙錢,也許不掙錢的工?
人這一輩子,有很多的岔路口,有時候一個抉擇錯誤,就再也回不了頭。
就在這時候,前面一個女人,一手領著一個小女孩,一手提著一塑膠袋的菜,從前面走過。
他跑過去,想向她打聽一下,可是那女人一抬頭,兩個人都愣在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