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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我愛你們,卻沒有保護好你們。”

    蘇凌隱忍著心中劇烈的痛楚,他愛他的妻子,愛他的家庭,以為自己可以為了保護他們而奉獻一切。認為自己並沒有那麼注重權利與欲/望。

    他本以為,他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一個合格的丈夫。

    然而!蘇凌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

    一個害怕失去權利,害怕被無視,害怕無法掌控一切的膽小鬼!為此寧可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啊,我的孩子已經長大了,可以替我分擔本屬於我的責任了,我可以拋下會妨礙自己奪/權的親情了!我可以肆無忌憚的為人民辦事,取得他們的信任,接著用這純潔的信任換取“末日”重建後更高的利益了!

    可恥啊!你這個膽小鬼!

    “所以,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啊。”蘇凌說著,長長的嘆了口氣。

    【80】

    天/朝居住的外國人並不稀少,但末日來臨的那一刻,所有基地都拒絕外國人進入。現在的關鍵時期,誰還管什麼國際友好之類的面子情,多放進來一個外國人就是多一份被他國竊取重要情報的可能,甚至國外那些天/朝同胞們,國家都打算放棄他們了。

    愛德華是一個英國人,來天/朝旅遊,但一來之後,再也回不去了。

    海關港口徹底封鎖,不被接納,不懂漢語,對於愛德華來說,這不是最糟糕的情況——更糟糕的是,他為了散心而帶出來的年邁父親,因體質原因,在那一夜感染了病毒後,變成喪屍,並且險些咬死自己。

    愛德華用一把鋒利的消防斧,砍碎了父親的腦袋。

    他躲在房車裡,絕望的捂住頭。金髮被鮮血染成骯髒的顏色,湛藍雙眼中流露而出的脆弱感情,讓他像站在即將破碎的薄冰上蹣跚而行的旅人,稍有不慎,萬劫不復。愛德華很絕望,他第一時間給英國打了電話,然而可怕的是,全世界都亂成了一鍋粥。

    日本已自成體系的黑幫早就攻占了政府,天/皇被一刀剁死,在那些骨子裡藏著殘忍冷血的人民身上,所有可怕的事情都變得隨處可見;

    美國的自由與槍械不監管,讓所有人變得極度緊張而瘋狂易怒,隨處可見被炸死的斷肢與互相射擊的人,死亡者更多的竟然是死在槍管下,而非喪屍之口;

    俄羅斯的廣袤土地與稀少人群讓他們大部分獲得了喘息時機,然而太多的野生動物變異而成的蠻荒野獸,那恐怖的殺傷力比幾千個喪屍更加可怕;

    義大利,澳大利亞,格陵蘭……

    世界,亂套了。

    在這樣鮮明而血腥的對比之下,愛德華所在的天/朝竟然成了最平和的地方,說句不好聽的,政/府也僅僅是排斥他們而不是見了就殺。要知道韓國已經在此時被朝鮮撕開了防禦,這種時刻還不團結而是先幹掉宿敵的國家,簡直比流星還稀少——而那些仇視外人的野蠻窮鬼對外國人殺無赦。

    愛德華徹底陷入了自我否定與痛苦之中。

    他是虔誠的基督教徒,堅信死後會上天堂,但是同為教徒的父親卻沒有被上帝垂憐,這讓愛德華不得不為了自保,親手殺死那從小疼愛他備至的父親。

    “為什麼……主啊,您已經拋棄了您的羔羊嗎?”

    愛德華呢喃著,顫抖著,哭泣著。

    他從細微悲傷的嗚咽詢問,變成了狂怒抗拒的叱罵吼叫,淚水從清澈眼睛流下,雙目中毫無遮攔的痛楚與仇恨凝聚的怒火,便如同要溢散而出。

    那是質疑、是否定、是不解、是褻瀆!

    “……我聽您發命在地,地便抖顫。您說萬物終有歸時,於是永久的山崩裂,長存的嶺塌陷。那西方的罪民聽見您的呼喝,身體便要戰戰兢兢。因為他們畏懼長眠,厭憎告死的烏鴉。於是天使便發怒,牠們嘴唇發顫,骨中朽爛——”

    周邊一群群帶著屍臭與腐爛氣味的喪屍,朝房車裡瑟瑟發抖的愛德華伸出被蟲蟻蛀爛了般漆黑的手指。斷臂與破碎的指甲,從腹腔殘忍拉扯而出的殘破腸子,剃掉的膝蓋骨,斑駁密布如下了一場暴雨而濺滿了整個世界的鮮血。

    短暫的沉寂後,金髮男人挺起胸膛,繃直脊背,高昂頭顱。

    他的目光宛若瞥見了上帝榮光般狂熱,神情卻扭曲如厲鬼,嘴角牽扯著拼命揚起,仿佛有一隻鉤子勾住了嘴角的皮肉,要將他的臉橫著兇殘的撕開。

    “上帝,已死。”

    金髮的男人溫柔的呢喃著,他毫不猶豫割開自己的手腕,深深一刀,血管中被心臟擠壓著的熱血就噴涌而出。那鮮血卻並不像其他自殺者一樣噴濺,而是活了一般,纏繞在愛德華的手指上,讓他蘸著自己的血,在房車的地板寫滿了猩紅的褻瀆之言:對神的憎恨,對上帝的辱罵,對這個世界的狂妄……

    信仰的建立與穩固,需要數十年如一日的堅定;

    而毀滅它,只需要一瞬間。

    “上帝已死,上帝已死。上帝已死!哈哈哈,呵呵呵…”

    他寫完後,每一個字母都蕩漾著不詳的紅光,它們變成鎖鏈,嚎叫著,怒吼著,爭先恐後的塞進他的胸膛,於是,血肉的心臟便被刻滿了褻瀆的字句。

    愛德華一把揪下脖頸上戴著的一條十字架,受難基督在他修長白皙的手掌中被捏得扭曲變形。與此同時,一點黑紅色的血珠,從他額心的皮肉肌膚破出,仿佛有一根無形的手指,蘸著愛德華滲出的血,在他臉上畫了一道豎線,一道橫線。

    黑紅色的橫線貫穿高聳的眉骨,而更長一些的豎線則從髮際線的中心蔓延至高挺的鼻尖,勾畫完畢的剎那散發而出的不詳惡意,宛若地獄深處睜開的眼睛。

    ——墮落的逆十字。

    愛德華血脈深處,涌動著深邃的仇恨。他柔軟的金髮與明亮的雙眼,帶著一層刀鋒似的尖銳,寒冷籠罩英俊面龐,逆十字帶來的血腥加重了神情的陰鬱。

    上帝已死。

    ……那他,就是上帝。全新的、完美的、世界之主!

    現在,他賜予地球這牧場——仁慈的死亡。

    懷揣著無情的冷酷,愛德華露出瘋狂的獰笑:“唯有死亡,才是終結。”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盆友們,千萬不要信教,信仰崩塌的結果是很可怕的……_(:зゝ∠)_

    ☆、第 40 章

    【81】

    蘇妍在父親面前拋下一切偽裝,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此時的她,不是兇殘恐怖的“最強異能者”,不是世界意識選中驅逐外來人的“救世主”,僅僅是一個剛剛失去心愛母親的可憐姑娘。

    內心沉重的疲憊與自責,隨著淚水一道沖刷出去了。

    蘇妍只記得自己很難過很難過,難過得要死去,但最終她只是躺在床上病了三天三夜,整個人迷迷糊糊仿佛做了一場大夢,夢醒後,任何苦痛都消失了。

    蘇家人在希望城住了下來。

    作為領導之一的父親不會給他們某些“福利”,蘇妍很清楚自己現在該做什麼,她從未有過的清醒。蘇凌已經在她生病時替蘇妍報了名;穿上僱傭兵統一的黑紅色改裝服,修身的衣服勾勒出她頎長挺拔的體形,作為蘇凌“兒子”的唯一差別,是跳過新兵訓練,直接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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