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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十五年前,有一次他在一家酒樓里仗著幾分酒意,逼迫一個琴師和他切磋,那琴師聽說過敗在他手中的人,都被羞辱,甚至被逼得不再彈琴,自然不敢應戰。
他哪裡肯依,不斷用言語擠兌,因為行事高調囂張,引起雅間一位客人的不悅。
那客人只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子,當即拿了琴師的琴,便與他比琴。
一曲下來,就壓下了他囂張的氣焰。
對方琴技明顯高於他,但最後,卻淡淡地說了句:“平手!”然後回去雅間。
那時候他在琴道的造詣雖不如現在,也是極高,從對方的琴音之中,他知道了什麼叫強中更有強中手,自己雖有幾分本事,但這樣囂張高調,對方卻沒有趕盡殺絕,那份胸懷深深折服了他,也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淺薄和無知。
在座位上沉吟良久,思之良久後,他立刻做了一個決定,以極為誠懇的學生之禮,去求見雅間那位女子。
雖然他的年齡比那女子大得多。
那女子後來見他了,不過,他從那女子眉宇間愁緒之中,感覺到她或者正遭遇了什麼大事,無心和他交談。在他一再表示自己的誠意之後,那女子才答應指點他,三天過後,女子飄然離去。
離去之時,對他說,希望他若有空,五年之後,能抽空去教一位朋友之女琴技。
那位朋友之女,當然就是駱家小姐。
悲問先生來到京城,得知駱家小姐還是個小奶娃,難怪那女子叫他五年之後再教。
也是那時候,他在鴻鵠館中,又與鳴琴軒主切磋琴藝,不過,那時候他已經收斂了狂妄,是誠心求教,雖然只遜一點點,也更讓他覺得,樂之一道,學之無涯,不可仗著粗通一些,便目中無人。
五年後,他來到駱家,收了駱家小姐為徒,在他的教授之下,他覺得那小女子性子嬌縱,雖一再告誡,卻積習難改,但因是那女子師父所託,他亦教得盡心。
後來他知道原來駱家還有一個大小姐,那位駱茵琦並不是唯一的駱家女兒之後,提出兩個一起教,只是被將軍夫人回絕了。
正文 第599章 健在
其實悲問先生也是很嚴苛的,教習十年,方許這徒弟對外宣稱他們的師徒關係。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教出來的弟子,是一個毫無擔當,嬌縱跋扈,目中無人,敗而無賴的人,又想到那女子當時說請他教朋友之女時,駱茵琦應該還沒有出生,她之所請,應該是駱家大小姐。
可他卻連人都弄錯了,他深覺愧對朋友所託,一個如此糊塗的人,怎麼配彈琴呢?
悲問先生說到這裡時,既自責又慚愧。
他之所以發誓永不再碰琴,並不完全是因為駱茵琦輸而不認,他這個做師父的要自懲,而是覺得愧對當年那位有三日師徒之誼的少女師父。
說完,悲問先生悵然嘆息:“駱將軍滿門忠良,是壯懷激烈的好男兒,沒想到家中的女公子,卻被夫人教成那般模樣!”
駱清心沒料到他當年自薦教琴,還有這樣一段插曲,不知道那位女子是誰。
如果是她出生不久的事,難道說,那個女子,是她的母親?
據父親所說,她出生不到兩個月,母親就去世了,九個月後,父親駱陽州新娶的夫人萬宜芳,早產一個月生了一對龍鳳胎。
也就是說,母親剛剛去世,父親就續弦萬宜芳,而且,很快有了一對兒女。
那個女子,也許是母親的朋友,見母親去世,她一個弱女在繼母的身邊,不會有好日子過,希望她能習得一技之長,不致於日子艱難,才會拜託一個外人,在五年以後來教她習琴。
不過悲問先生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來,自然無法給她答案。
悲問先生並沒因自己年長就拿架子,反倒十分平易近人,親自提壺斟酒,雖然已經發誓不再碰琴,但卻是真心愛琴之人,聊著聊著,便想起和駱茵琦那場賽時,駱清心特殊的指法,問駱清心的師父是誰。
面對他那麼誠懇的目光,駱清心都不好意思說她沒師父,可她的確沒有師父。有也不在這個世界。最後,她只好道:“是我母親所授!”
見悲問先生還要問,她乾脆地道:“我母親已經去世!”
悲問先生一噎,卻不由怔道:“可據老夫所知,辛夫人健在?”
辛夫人明明健在,這位辛三小姐卻說母親已經去世,身為女兒,哪有這樣詛咒自己的娘親的?
駱清心微微一笑,道:“先生,其實,我不是辛大人的女兒!”
悲問先生睜大眼睛,吃驚地道:“那……你是誰?”
駱清心站起,對悲問先生行了一禮,道:“先生,其實,我是駱家大小姐駱清心!也就是你那位朋友拜託你教習琴藝的人。”
悲問先生手中的酒杯“當”地掉落在桌上,酒水四濺,他卻毫無所覺,嘴張得能放下一個整雞蛋。
駱清心看他眼睛發直,一個老頭兒,目瞪口呆的樣子怪瘮人的,他不會被自己這句話給震傻了吧?
悲問先生足足怔了二十秒,才反應過來,他猛地躥起來,一步走到駱清心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道:“你你你……你說你是……”
正文 第600章 二公子
駱清心坦然道:“其實我只是辛家的義女,我真正的身份,是駱家長女駱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