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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看到墨瑾宣這樣,都有些不忍心了。這些年來,墨少待夏染如何,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親自下廚做飯,出席任何活動,從來不帶女伴,應酬也是能推就推,下班就回家,甚至可以參加二十四孝好男人的評選了。
只是就連他這個助理都看出來了,墨瑾宣和夏染之間,墨瑾宣從來不是占據主動地位的那一個,可即便如此,墨瑾宣也是心甘情願的。
“恐怕……不是替身。”助理咽了口唾沫,艱難的道,“夫人上車時有監控錄像,高速路收費口的工作人員也看到了夫人的容貌,正式確認了……更何況,顧老爺子送給夫人的車,誰又敢去搶?那個人,真的是夫人。墨少,我親自去看得錄像。”就是因為他需要親自確認,所以這會才趕來匯報消息,生生晚了陳笑一步。
墨瑾宣面色鐵青,心口鈍疼,口中卻生硬的道:“繼續找人,染染她不會自殺的。”
那助理看著墨瑾宣的臉色,根本不敢再重申一遍他的觀點了,只得點頭,佯裝繼續找人了。
陳笑卻沒有這份“假裝”的義務和涵養了。
“墨少何苦再找?夏染的屍體雖然被燒焦了,整張臉都看不出原貌,可驗DNA還是沒問題的,王首長和首長夫人親自拿了夏染原先留下的頭髮絲去驗的,整個過程我都在一旁看著,所以,死的那個人確實是夏染無疑。”
陳笑的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了一絲的幸災樂禍。一個會勾引養父養母家的小叔叔的女孩,一個會更改自己的生日,只是為了得到遺產的女孩,哪裡值得姚景然的如此關注?又哪裡值得有人為她的生命惋惜?少一個這樣沒有廉恥心的富二代,不是更好麼?
墨瑾宣根本不搭理陳笑。於他而言,這個陳笑不過是嫉妒心發作的普通女人罷了,他有他的信息渠道,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他自然會查清楚。他的夏染,是決計不會自殺的。而陳笑所說的“證據”,他也要親自去驗證才會信。
姚景然卻是勃然大怒。
“夠了!”姚景然忽然厲聲喝道,陳笑被嚇了一跳,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姚景然,怔怔的望著姚景然不出聲。
“這件案子你不必插手了。你出去!”姚景然伸出手一指指向門口。他和墨瑾宣不同,他相信陳笑的話,陳笑雖然是有些嫉妒心,可她在處理案件時是不會無故說謊的,她既然說了驗過DNA,證明是夏染的屍體了,那麼夏染就是真的死了。
姚景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他該有怎樣的反應,他心中仿佛堵了一塊大石,難受不可自已,偏偏又沒有立場去發泄。他是有些喜歡夏染的,可那種喜歡,不深不淺,他不會為了夏染而耽擱工作,卻也不會沒有半點反應。
陳笑沒有見過姚景然為了一個女人,還是別人的女人憤怒時的模樣,她呆了呆,轉身就跑了出去。夏染死了,不管姚景然再怎麼偏袒她,夏染終究是死了,還是畏罪自殺,頂著殺了自己室友的名頭,頂著更改生日竊取遺產的名頭而自殺的。就算她死了,她的名聲也徹徹底底的毀了。
想到這一點的不止是陳笑。
王愛國和王愛青兩夫妻同樣也想到了。
夏染之死,他們夫妻心中悲痛,即便是內有蹊蹺,可夏染的這個身份是真的沒有了,而他們夫妻唯一的養女也不存在了,兩人恨極了墨瑾宣,恨極了逼迫的夏染不得不“自殺”的墨家一家。
“我不管,染染是我閨女,她清清白白的來,也要清清白白的走,那種名聲,絕對不能安在染染頭上!”王愛青的手裡抱著一個骨灰盒,眼睛通紅,聲音嘶啞的喊道。
王愛國向來是不抽菸的,可這會也是惱極了墨家一家人,拿著煙使勁吸了一口,嘆道:“你說的對,染染的名聲,不能讓那些人毀了。他們不是要撤訴麼?我們偏偏不許他們撤,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就算人沒了,不是還有賠償麼?我就不信,一個正常的家庭沒了閨女,竟然還能忍住撤訴;我就不信,墨家污衊的事情,就沒有一個人知道真相!”
“首長和夫人說的有理,染染要是知道了,也一定會感激二位的。”曾少游清淡的聲音響起,他笑得溫潤,聲音里的怒火卻是一聽便知,“只不過,在處理染染的名聲之前,怕是還要有勞二位幫我們做一場戲了。”
曾少游的目光落在了王愛青抱著的骨灰盒上。
王愛青和王愛國對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曾少游的意思,只是王愛青到底捨不得夏染這個乾女兒,猶自踟躕道:“這是染染的意思麼?她真的捨得下這些東西?”
如果他們真的幫曾少游做了這場戲,那麼夏染的身份和金錢,就真的全部都沒有了。甚至說,她直接成了帝國的“黑戶”了。
曾少游只道:“您放心,大哥大姐在之前已經為染染提供了另外一個身份,她這一次……就是請了顧老爺子幫忙……要不然的話,這件事情也不會這樣順利。至於她的那些錢財,也都已經處理好了,遺囑我也拿到了,咱們就按照她遺囑上的做就好,大部分的錢財……”
王愛青和王愛國這才鬆了口氣。
他們都是活了半輩子的人了,知道所謂的尊嚴和清高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如果夏染真的把所有的錢都拋下了,那他們才要擔心。
因著王愛國夫婦的配合,夏染的靈堂很快就辦起來了。
墨瑾宣到的時候,黑白色的靈堂前,已經有不少人都到了。或是真心或是假意,他們此刻臉上都帶了悲傷,見到墨瑾宣來了,幾乎所有人都抱了看好戲的心思。要知道,墨瑾宣是夏染的丈夫這件事情已經是眾所周知了,這靈堂,丈夫不辦,反而是夏染的乾爸乾媽來辦的,如何能不讓人八卦?
“染染沒有死。”墨瑾宣緊抿著唇,臉色冰冷,他知道王愛青夫婦是真的對夏染好,夏染也敬重他們,因此他努力壓抑著情緒重複道,“她沒有死,請把靈堂立刻撤了。”
王愛青早就哭紅了眼睛,她看著眼下一片青黑的墨瑾宣,立刻就撲了上去,像是每一個疼愛女兒的母親一樣,恨恨的在墨瑾宣身上捶打了起來。
“你怎麼敢?你怎麼捨得?那是我的染染啊,你怎麼敢那樣對她?她還那么小,那麼年輕,她的人生可以有那麼多的選擇,你怎麼敢就這樣威脅她,逼的她只能嫁給你,逼的她走投無路,甚至還要搶了染染的家產,把她鎖到別墅裡面,你就這樣恨她,就這樣想把她逼上絕路,一輩子就這麼毀了麼?”
王愛青大聲喊叫著,她原本就是有些女權主義者的傾向,此刻看到這個想要禁錮她的乾女兒自由的男人,心中的火氣怎麼也壓不下去。沒了自由,沒了金錢,夏染就只能做墨瑾宣豢養的金絲雀兒,一生就只有仰人鼻息的份兒了。
全場譁然。
這些前來的賓客,根本沒有想到,這一位衣冠楚楚的墨少,竟然還有這樣變態的心思,惡毒的想法。如果是在小說里或是在電視劇中碰到這種禁錮情節,或許會有人感嘆一句愛的太深,可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那就是可怕而不是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