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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不說,單單高考一樣,夏染單純的靠自己,是永遠也不會成功的。
現在的社會,文憑並不代表能力,可文憑卻是檢驗能力的門檻,有了這張文憑,你才會有被檢驗能力高低的機會。夏染就算不用出門工作,但連基本的文憑都沒有,也足以讓別人笑話她了。
墨家這樣封鎖夏染的消息渠道,不許她見外人,只讓她受到這樣畸形的教育,其心機盤算,不可謂不深。
眾人對秦韻竹都有些側目。這樣的教育,還不如讓夏染和同齡人一樣的好。
秦韻竹也好,墨老夫人也好,早就習慣了她們說什麼,夏染就必須遵從什麼的日子了。
兩人卻沒有想過,夏染當初之所以會願意受她們擺布,不肯說一個“不”字,不過是因為寄人籬下,墨家人除了墨雲珠,雖然不曾有人給她臉色看,但墨家人在面對夏染時,臉上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桀驁和憐憫之色,卻讓夏染只能低頭,識時務者為俊傑。
秦韻竹臉色發青,墨老夫人見兒媳婦兒指望不上了,只能低聲嘆息道:“罷了罷了,感激不感激的,我老婆子也不需要。我年紀大了,只是想染染能多回家,多陪我這個老婆子吃幾頓飯而已,染染,你可願意跟奶奶回家?
回家以後,染染想去哪上學都行,想和誰交朋友我也第一個支持,那些禮儀規範,想學就學,不想學也無所謂,染染想要什麼,奶奶就一定幫你弄來,染染,看在奶奶年紀那麼大了,活也或不了幾年的份上,跟奶奶回家住吧?”
相比秦韻竹,墨老夫人的段數又高了一籌。
眾目睽睽之下,她們想做的,能做的,其實也就是讓夏染跟他們先回墨家,只要夏染回了墨家,之後的事情,夏家的遺產……那還不是他們說了算麼?
與其在這裡嫌爭一口氣,非讓夏染認錯,承認她沒有在認親前通知他們是她的錯,倒不如先把夏染哄回墨家。到時候,還怕夏染不肯認錯?
秦韻竹也立時想明白了墨老夫人的話,重重點頭道:“是阿姨剛剛說錯話了,染染跟我們回去罷。你在家裡住了十幾年,現在忽然搬出去,一定很不習慣吧?等你回家,我就讓你容姨做你最愛吃的……最愛吃的東西,跟我們回去罷。”
夏染生得一雙水眸,就是不哭時,眸光依舊含水,有意無意間,本就帶著一種惹人憐惜的姿態。
夏染聽到秦韻竹這樣說,心中輕哂,面上卻直接滴下了淚珠。與秦韻竹不同,夏染一哭,就直接把妝哭花了,難看是真的難看了,但看到她哭時的狼狽,再聯想到秦韻竹即便是哭也不會弄花妝的樣子,兩相對比,哪一個哭的更真情肆意,眾人心中都有數了。對秦韻竹的話,也就多了一分的不信任。
這廂夏染還不知道她這一哭還能哭出這番成果來,她只抽泣道:“我最愛吃的……秦阿姨,您知道我最愛吃的是什麼嗎?還有墨老夫人,如果我最想要的是搬出墨家,您也會第一個同意麼?”
秦韻竹臉上漲的紫紅,夏染最喜歡吃什麼?她哪裡知道?這哪裡是值得她關心的事情?
墨家的三餐,向來是第一個考慮墨老夫人,爾後是墨瑾榮和偶爾回家的墨瑾宣,再然後是墨雲珠和墨旭陽,就是秦韻竹自己的口味也不得不被排在最後,夏染喜歡什麼食物?秦韻竹自然不可能知道,也從沒想過她還需要知道這個東西!
墨老夫人也被夏染問的一怔。
夏染年歲小,本就是還能被當做孩子一般寬容的年紀,她這樣一哭,這樣一問,顯然是把她在墨家所受的不能宣之於口的難受和痛苦宣洩|了出來。
夏染哭的越是至真,就越能說明她在墨家的種種不如意。
墨家的當家主母不知道自己“當成女兒一樣看待”的夏染最喜歡的食物是什麼,墨老夫人所作出的承諾中,夏染只有一個不回墨家的祈求。夏染曾經被墨家苛待的何種地步,她雖然一個字都未說,卻也給了眾人無限的遐想空間。
“呵,原來做母親的,還會連自己‘女兒’最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嘖嘖,這樣的當家主母,哎。”
“就是就是,你看這女孩哭的,都可憐成了這個樣子,就是為了不回墨家,真不知道,墨家到底是什麼龍潭虎穴,讓這麼一個孩子嚇成這個樣子了。”
……
墨老夫人臉色鐵青,可夏染的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哭著求她不回墨家,墨老夫人真的沒有想到,夏染對墨家,竟然會是這樣一副避之不及的心態。
她自詡對夏染寬厚,可夏染又為何會露出這副可憐的樣子?
墨老夫人心底開始有些嫌棄夏染的不識趣了,可她面上還是循循善誘,繼續勸道夏染跟她回墨家。只有夏染回了墨家,墨家才能重新掌控這個已經快要脫離他們掌心的女孩。
39反擊
墨老夫人心裡雖然打算勸夏染回墨家,奈何夏染根本不理這一茬,王愛青又在一旁伶牙俐齒的反駁,墨老夫人被氣得滿臉通紅,眾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逼|迫夏染必須跟她回墨家,只好閉口不言,眼睛卻看向她身邊的一個女人。
那女人立刻就明白了墨老夫人的心思,當即接口,看向夏染道:“染染不肯回墨家住也無妨,畢竟你也成年了,只是染染,要常常回家看看墨奶奶才好啊。”
既然夏染死活不肯回墨家住,那墨家也只能退一步,讓夏染常去墨家,至少要把墨家當做嫡親的長輩來恭敬甚至孝順。
夏染微微眯了下眼,垂首遲疑道:“墨家撫養夏染長大,其中的恩情,夏染自然記得,也絕對不會忘記。但夏染現在著實不敢回墨家……”
“為什麼不敢?”那女人反問道,“墨家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有什麼不敢的?”
“墨家自然不是龍潭虎穴,只是夏染不知道,進了墨家,是否還能順利出來。”夏染微微一哂,著實懶得再裝模作樣了。
她抬眸定定的看向眾人道,“要知道,夏染自從父母去世那一年被接到墨家,一直到最終離開墨家,這中間,整整十三年有餘的時間,夏染離開墨家的次數一隻手就數的過來。縱容夏染惦記墨家長輩,卻也不敢冒著再有一個十三年不能離開墨家的經歷了。”
夏染右手撫上左胸,對著墨老夫人的方向微微彎身道:“所以很抱歉,墨老夫人,秦阿姨,夏染雖然願意回報墨家的養育之恩,卻再不敢踏入墨家一步了。”
夏染此言一處,全場譁然。
整整十三年有餘,都被困在墨家一個小小的宅子裡。墨家對收養的夏家女,果然是真的視若親女麼?
現代社會,又不需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腳閨秀,又有誰家的孩子,會被困在家裡十幾年不給出門的?
場面一下子就轉向了夏染的方向。眾人無不對墨家側目。
就是年輕的墨旭陽,以及不常在墨宅住的墨瑾宣,都被人偷偷覷了好幾眼,遑論墨老夫人,秦韻竹,以及當年夏染父母的“摯友”墨瑾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