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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初的這些孩子上高中的時候,正是家長對孩子期望最高,學校管理又不太完善的時候。家長把壓力交給了老師,老師又把這些變本加厲施加給學生,學生們就在家長期盼成才,學校期望出成績的雙重壓力下苟延饞喘著。
文瀾從教學開始就年年是先進,不止是因為她施教有方,還有她對學生和家長負責的認真。只見高一一班的隊列在休息的時間,文瀾領著學生們坐在樹蔭下,手裡拿著提前做好的題卡給學生們上課,周圍炙熱的環境和嘈雜的聲音完全不能影響到她。
現在這樣認真的老師是榜樣楷模,很多家長為了孩子有這樣的學習環境,還會特意托人把孩子調進文瀾的班級。若是放在以後,學生不抱怨沒有人權,家長也會來說老師太不在乎學生身體。
大概就是因為太多無理取鬧的家長,毫無方法的溺愛孩子,導致這樣認真負責的老師越來越少。文瀾也是因為幾年後帶高三時,一個女學生重度貧血生病,醫生說太勞累壓力太大導致,家長們就追著文瀾開始要說法。那會兒楊家也是各種事情不斷,文瀾賠了學生家裡一些錢後,就和楊志國一起提前退了下來,賣了房子回老家了。
這樣的教育方式無法說誰對誰錯,但認真負責的老師是非常值得人尊敬的,因為她們占用自己的個人時間,卻不會多得一分錢,不說無私奉獻,但也敬崗敬業。她們是這個時代才有的楷模,一切為公,是以後那個什麼事情都講利益的年代少見的美德。
以前雅雅也是敢怒不敢言那伙兒的,現在聽見同學們背後議論媽媽是□□□□武則天,還給她起了外號是文特勒,她這囊了大半輩子的脾氣都有些忍不了了。
上輩子開學典禮時她出了那麼大一回丑,文瀾上前護著她,所以大家都知道倆人的關係,所以沒人在她跟前兒議論這事。就算知道文瀾的外號是文特勒,但也沒人當著她面這麼肆無忌憚的嚷嚷,她那會兒膽子還笑,明知道了也不敢上前理論,心裡有時還忍不住偷偷的認同。這回沒有這件事,開學又沒幾天,大家還沒搞清楚狀況,還當雅雅是同道中人一起研究外號呢。
而且最讓她沒想到的是,其中最活躍的人竟然是文委丁一一,要知道文瀾對她從來都是多有關照的,雖然只開學沒幾天,但也不難看出她對丁一一的偏愛。
因為家裡倆孩子一個調皮一個悶,她又捨不得孩子占用學習時間去學什麼才藝,小姑娘學習不錯,會跳舞的氣質又很好,討人喜歡是肯定的。未來三年文瀾也是很看重她,有什麼活動都讓她主持,還經常加班加點給她單獨開小灶。後來丁一一畢業出去念大學,每回年假回來也都有來看文瀾,直到文瀾被迫退休這件事後,她就再也沒來過了。
以前文瀾還說可能是工作忙,後來回老家了聯繫不上,現在看來肯定不會那麼簡單。不管這事是不是巧合,就這背後道恩師長短的刻薄樣,這姑娘人品就有待商榷。雖然老師嚴厲些學生難免怨聲載道,但都是話到時說那麼幾句而已,像她這樣除非不說話,說話就是講究老師的真沒有。
董樂樂也暫時不知道文瀾和雅雅之間的關係,剛開始時也因為被剝奪了休息時間頗有怨言,跟著附和了幾句。但姑娘比較耿直,牢騷過後發現丁一一還是沒完沒了的道人長短,就很不客氣的把她撅了回去。
“丁一一文老師對你那麼好你還這麼說她,要不老話總說蛇蠍美人呢,絕對是你的代名詞。”
現在的孩子可沒以後孩子那麼多心眼,說話不那麼講究秀心機,要說不說的含沙射影。
像丁一一這樣活躍的小領導,身邊總會圍繞一些綠葉,可現在大部分同學還是很靦腆膽怯的。特別是他們這些學習好的,一部分是應聲蟲,一部分是牆頭草,還有一部分明哲保身。董樂樂這樣的傻大膽都算是無人敢惹的了,所以她嗆聲丁一一,剛才還圍在一旁嘻嘻偷樂的女生都悄沒聲的去一邊坐著了。
“董樂樂你罵我,我告老師去。”
丁一一也是嘴大膽小,平常她就會耍耍嘴皮子,其實最是色厲內荏。董樂樂吊梢眼看著就厲害,大家又剛接觸誰都不了解誰,氣勢不如人的丁一一就很氣虛。特別是軍訓第二天的時候,七班和八班不知道為什麼打了起來,全班男生基本都混戰成一團,就連去拉架的體育老師都被打破了腦袋。還是這些教官出面,才勉強把這些青春期過度衝動的半大小子給隔了開,當時那場面一點不遜色於電視上小混混爭地盤時的兇狠。把一直只會欺軟怕硬的丁一一嚇的不行,心裡對高中的新同學也產生了些畏懼。
董樂樂笑了,別說這模樣還真挺痞的,雅雅只以為大概是小城鎮散養出來的孩子,粗糙皮實。
“你剛講究完人文老師,轉眼又去找人撐腰,丁一一你這臉皮夠厚的,趕上城牆了吧,機關槍能打透不。”
丁一一沒膽量和董樂樂較真,但鴨子死了嘴還硬,一甩馬尾巴,扔了句‘你等著的’就跑了。
雅雅被倆人這懷舊的台詞和幼稚的颱風逗得直咧嘴,話說以前她也挺害怕一副大姐大模樣的董樂樂,現在這一切看起來怎麼這麼搞笑啊。聽慣了裝B,見人,僑情一類的刺心潮語,城牆機關槍這種復古詞語簡直太不夠看了。
“董樂樂,謝謝你替文老師說話。”
雅雅替媽媽感謝她,最起碼這個學生沒白教。
“文老師是咱們大家的老師,用得著你特意謝謝我麼。”
董樂樂突然臉紅的不行,現在的孩子還不適應太感性,感情都很內斂含蓄。八零後都很少有對父母直白表達愛意的,雅雅這樣認真正式,把她弄的很不好意思。
“但文老師還是我媽!”雅雅道。
董樂樂還扭捏呢,聽這麼一說把眼睛瞪老大,半天才說:“這麼一說你和文老師長的還真挺像,只不過文老師平常太嚴肅,啥時候都繃著個臉,你卻跟受氣包似的,所以才沒將你們倆人往一起聯想過。”
雅雅充分體會到剛才被她氣走的丁一一的心情了,這姑娘嘴上不止是沒把門的那麼簡單,估計連門框子人家都沒安。她哪看起來像是受氣包了,這還不如她之前的稱呼‘包子’好聽呢,最起碼聽起來還萌蠢些。
“怪不得你基本考滿分進來,文老師和楊老師家的孩子能不牛麼。對啊,你名字叫楊文雅茉,父姓母姓和名字!我之前還聽那幫女生說你這個是複姓呢,還扯什麼朔源,都追到封神榜那去了。要知道其實就是這麼簡單個喻意,夠臊臊那些就會充大半蒜的女生了。”
“我爸我媽回家不是改作業就是做教案,根本沒什麼時間教我,他們真是把一腔熱血都奉獻給學生們了,聽見丁一一那麼講究我媽,特別替她難過。但你能替她說句公道話,說明她們這份心血沒白費,丁一一那樣白眼狼只能是個例。”
董樂樂被雅雅誇得很不好意思,手足無措抓耳撓腮的跟個過火焰山的孫猴子一樣。
“誒,那七班那個楊文宇軒到底是商周時期後裔,還是楊老師文老師的後裔啊?還是你們是親戚?”董樂樂又很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