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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是可恥的叛道者。
拉斐爾抬眸,從後視鏡里最後看了一眼那位撐在車窗邊上,仰望著天空的黑髮少年。
少年下顎瘦削,皮膚白的仿佛要反光一般,雜糅了東方神秘氣質,又有西方人五官的深邃美,漂亮的不可思議。
像一朵弱不禁風的菟絲花,和所有這個階層含著金湯勺出身的人沒有任何區別,
「走吧。」
公爵淡淡的下令,順手將放在匣子內的權戒拿了出來,上面金色的上帝之眼標誌明明滅滅,閃爍著詭秘的光澤。
聖物出世,這個埋藏在世界暗處的——
毫不誇張的說,影響了人類每一個歷史進程,擁有普通人想也想像不到龐大網絡和勢力的絕密組織,也是時候該重新運作起來了。
第08章
宗祁半點眼神都沒分給剛剛擦肩而過的那一輛黑色邁巴赫,他繼續撐著頭望著天空,放空大腦,什麼都不想,感覺意識都要隨著鉛灰色天空遠處緩緩飄來的一朵雲那樣遠去。
他一直都很喜歡看天空,從小就是。
所有人都覺得宗祁是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公子哥,多的是人趕著上來巴結討好他,錢又多的是,每天都應該過的很開心。
但其實並不是。
宗祁只覺得很孤獨。
他沒什麼朋友,狐朋狗友倒是一大堆,上輩子自己飛機真的出事後也不見得有人還記得他。那些富二代們十幾歲就熟練出入各大夜總會酒店蹦迪,宗祁每次被他們扯去酒吧的時候都坐在角落裡獨自自閉,他一點不理解那些人的悲歡,只覺得他們吵鬧又庸俗。
大概是中二少年的通病,總覺得世人皆醉我獨醒。
小學的時候宗祁經常在放學後,悄悄提著自己的小書包,避開自家司機停在校門口的瑪莎拉蒂,從學校後門的圍牆上翻過去,沿著低低矮矮的小巷往前走。
他上的是私立小學,學校坐落在浦西黃浦區,這裡一百年前曾是法租界的區域,在老牌上海人心目中絲毫不比紐約上東區、倫敦肯辛頓切爾西這些世界知名富人云集的地區遜色。
順著小巷,宗祁輕車熟路的溜到洋涇浜聖若瑟教堂的後門,他把書包扔在草地上,眯著眼睛躺下,仰望哥德式教堂尖塔上的十字架,看夕陽從雲層間隙中穿到彩繪的琉璃窗內,把窗子上綠黃藍紅都點亮,連小窗上的聖母瑪利亞身後的光暈都更加明亮了一層,恍惚間還能聽到聖歌吟唱。
放學的時候教堂早就關門了,根本不會有人發現有一個人躺在後院草地上仰望天空。
如果能夠像白雲那般自由就好了。
宗祁可以就這樣躺著很久,眼睛一眨也不眨,比起上數學課時候老師講解的方程要認真的多。可以從傍晚黃昏看到月明星稀,這才拎起小書包,走到另外一邊的街區去,打電話讓找小少爺找的手忙腳亂的司機開車過來。
後來意外到了阿富汗後,宗祁還是喜歡看天空。
阿富汗很亂,也很貧窮,宗祁過去二十年的生活都和那裡格格不入。白天那裡都在火熱開戰,唯有夜晚時分才能悄悄從地下掩體爬出來,躺在滿是黃土的地面上看星星。雖然沒有白雲但也看的很滿足,因為至少知道那是同一片天空。
母親、父親、曾經比肩作戰的戰友,一個接一個的走了,但好歹還有天空陪著他。
「要出太陽了。」
宗祁輕聲道。他踏上地面,眯著眼睛看著天空上薄薄的捲雲。
捲雲這種雲很高,如同一縷縷片絮的羽毛,在天空中延展伸長,一下子就把剛剛還下過雨的天空給蓋住。出現這種雲,天晴的概率很大。
上輩子最後幾年學到的東西數不勝數,搞不好到時候回國了擺個小卦攤夜觀天象也能混口飯吃。
正好將車門拉開的老管家也下意識抬頭望了望天空,笑著回答,「承您吉言。不過在英國,晴朗的天氣可不多見。」
何止是不多見,要是英國某一日真的出太陽了,腐國人民那叫一個在ins臉書推特上奔走相告,扔下手頭工作都得去草地上躺著享受這難得的陽光。
更別說現在已經入秋,等秋天過後就是冬天,若是今天真出太陽,那今天就很可能就是英國這下半年來最後一天寶貴的晴朗日子。
「等到下午就知道了。」
看老管家明顯不相信的模樣,宗祁笑了笑,擺了擺手不欲多言,迅速用過午餐後就將自己關進了拉美爾莊園的書房裡,並且特意吩咐不要讓任何人去打攪他。
「哐當——」
等到沉重的雕花木門關上,宗祁將一旁的門閂扣上,確保沒有人能夠突然闖入這裡後,這才深吸一口氣,脫下off-white外套,隨手掛在一旁的衣架上,重新站到壁爐面前。
花費了大約五分鐘,宗祁將壁爐下裝飾用的木頭再次清理出來,摸索著打開iphone的後置手電筒,彎下身子鑽進壁爐內,面對壁爐內部整整齊齊的紅色磚塊陷入了沉思,半晌後靈光一閃,低頭解鎖iphone,調開照片界面。
好在手機里有備份,當初宗祁被黑卡嚇了一跳,愣是連那張指引用的羊皮紙都扔在了暗室里。
屬實不能怪他,實在是這個打開暗室的手法過於繁雜,一時半會宗祁還真想不起來那張羊皮紙里寫了啥。
「一、二、三……十五、十六、十七……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