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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家族劇變,威斯敏斯特公爵的頭銜,最終還是落在了這位的身上,蘭斯亞特家族的爭端被迅速平息,活下來的嫡系只剩一人。
而在世襲受封前,這位蘭斯亞特家族裡最不受待見的,從小就被送入教廷的棄子,早已經爬到了離教皇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成為了笑到最後的贏家。最後由於繼承爵位的緣故,羅馬總教會不得不退讓一步,將這位教皇預備役調回英國的分教區。
布朗普頓聖堂的神職人員不過是個小小的神父,何曾遇到這等大人物?除了恭敬以外,神父不可能生出其他的任何想法。
「不。」
樞機主教淡淡的回絕,神職人員見此,立馬噤聲,繼續老老實實打理手下的聖水。
主教稍稍抬眸,燦爛似陽光般的金髮從他束著的墨綠色髮帶內垂落。明明瞳孔是如同天空般澄澈的湛藍色,但是卻因為內里涌動著的刺骨堅冰而變得冷酷銳利,沒有絲毫感情。
「預言果然沒有差錯。」
金髮男子望著教堂中心的聖像時,目光詭譎莫測,與其說是在看著聖像,倒不如是透過這具聖像,穿到更深更遠的地方。
半晌後,他低低的笑了一聲,像是按下老式斯坦威鋼琴的黑鍵時順著小木槌敲動鋼絲弦的悶響,富有難以言喻的磁性。
這個預言被扭轉過,走向了第二個「可能」。
太有意思了,不是嗎?
「公爵閣下?」
看到他的動作,盡職盡責守候在一旁的管家立馬上前,接過金髮男子隨手扔過來的主教外袍和肩帶,跟隨著大步流星的主教,走出了布朗普頓聖堂。
威斯敏斯特公爵自繼位後一直都是英國媒體寵愛有加的人物,俊美的外貌,高貴的出身,無可估量的財富。當然,還有傳奇的身世,同時在貴族和教廷擁有的無上權力。
這一切都是上好的新聞點,網絡上只要帶上這位新任公爵的話題都能衝到推特前幾去。也正是如此,身兼樞機主教的公爵才選在教堂結束了一天禮拜的五點後才來,此時的南肯辛頓格外安靜,極具隱私性,不會又不長眼的人前來打擾。
「走吧,回去了。」
第04章
天氣很好,艷陽高照。
阿富汗這個大陸性氣候的國家晝夜溫差極大,夏季時候馬路上甚至可以煎雞蛋,但是由於貧困和戰亂頻繁,平民根本就沒法擁有像樣的降溫裝置,一到夏天,許多身子骨差的老人和小孩便會默默無聞的離去。
無時無刻的戰爭,民族糾紛,外來侵略,種族歧視,宗教衝突,恐怖襲擊……這一切都讓阿富汗面目全非。
隨處可見的防爆混凝土,用鐵絲網拉起的阻礙橫欄,堆滿的高高的沙袋,當然,還有槍彈開火的轟然炸響。
現在的宗祁,哪有一年前半點養尊處優的少爺模樣。
他渾身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T恤,上面沾滿結痂的血液和烏黑泥土。過長的,太久沒有修理的黑髮將前額全部遮住,滾燙的汗液順著肌理滑下。
如果非要說不一樣的話,除了宗祁混血兒的深邃五官之外,還有他的皮膚。阿富汗平民組成的武裝隊極多,個個都在烈日下暴曬,曬得烏漆嘛黑。就只有宗祁,白的發亮,愣是曬不黑。
但這也同時也是一件令人極其困擾的事情,所以在前一天宗祁特意咬咬牙,拿一坨臭泥巴閉著眼睛就往臉上糊。沒想到今天一出汗,又差不多被沖刷掉了,尷尬的一批。
「哪一邊?」
裹著頭巾的平民操著一口十分彆扭的英語,這裡的官方語言是普什圖語和達里語,宗祁在這裡打滾摸爬了幾年,也稍微能夠聽得懂一些。
「上面。」
宗祁收起手中的槍,臉色一變,扯著身邊的士兵,將他推進牆角內,自己也靈活的隱藏到掩體背後。
下一秒,無數流彈自天空墜落,片片血花伴隨著慘叫綻放。
天空扭曲變換,絕望沉甸甸的壓了下來,裂空彈爆炸時產生的巨響足以撕裂人的耳膜,世界靜寂無聲。
很多時候,身在幸福中的人絕對不會想到,在同一片天空之下,還有如此多的人忍受著戰亂頻繁,飢餓極端環境,甚至是生死離別。對於這些人來說,和平,就是他們唯一的信仰。
宗祁早就麻木了,從看到屍體的尖叫到如今的沉默掩埋,思念如同瘋草蔓延,延伸到遙遠的故土,日日夜夜,永不停息。
夢魘如影隨形。
層層疊疊的厚重紗幔後,床上的人猛然睜眼,一直彎曲防備在胸前的手成爪暴起,瞬間在大床上翻了個身,準確的握住壓在枕頭下的匕首。
「……」
房間內十分安靜,微風從窗簾外吹入,遠遠的還能聽到清晨的鳥鳴,嘰嘰喳喳,如雷貫耳。
恍若隔世。
前一天宗祁還身陷囹圄,在維和過程中被爆炸的餘波掀起,於飢餓中壯烈犧牲。今日便來到萬千英里以外的大不列顛,安靜的坐在拉美爾莊園巨大的四柱床上,歲月靜好,像是做夢一般。
因為方才那一番劇烈運動,FRETTE的黑色埃及長棉被從他肩頭滑落,無聲的堆疊到腳踝間,蒼白的皮膚在昏暗的光線下觸目驚心。
它們……都是完整的。
宗祁愣愣的伸手,他胡亂的拉起身上的睡衣,指腹貼了上去,一點一點摩挲過皮膚,激起陣陣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