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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一大串專業術語後,大夫提筆寫下一個藥方交給阿福,囑咐道:“按照方子上寫的,三碗水熬成一碗,一日三餐後服用。”
阿福看了眼藥方,上面寫著的藥材名字看得他頭暈眼花。
“近日天氣正好,公子應多走動,有利於回復。”大夫掐指一算,“公子身上的傷口也應結痂,除了胸口那道傷,其它繃帶可以取下了。”
大夫一走,阿福就準備遵循醫囑,去醫館裡面抓藥,讓這位公子早日康復,那就能早日回到少爺身邊。
“阿福。”方瑜叫住了正要走出去的阿福,“藥方給我看下。”
阿福一邊遞過藥房,一邊問:“公子你認識字啊?”
方瑜嗯了一聲,指著上面的一味藥材說:“抓藥的時候這味藥不要。”
“可這是大夫開的藥方。”阿福有些為難,不知道該聽誰的好。
“聽我的就是了。”方瑜將藥方遞迴阿福,閉眼解釋道,“大夫開的藥方太溫和了,我身體康健,用些狼虎之藥也沒事,這樣也能早日康復。”
阿福聞言,只能聽從方瑜所說的,他不認識字,只能默記方瑜所指的位置,倒時再和藥房裡的人說。
“阿福,再麻煩你給我打盆熱水。”方瑜客氣的說,“我要換下繃帶。”
阿福小心翼翼的將藥方疊好放入貼身之處,再向廚房裡端來了一盆熱氣騰騰的水和一塊乾淨的布巾
“公子需要幫忙嗎?”阿福見方瑜艱難的從床上站了起來,連忙上前去扶住。
“不用。”方瑜靠著床柱站好,“你去抓藥吧。”
阿福再三確認方瑜不需要幫忙後,這才離開。
方瑜在床上躺了多日,吃的又是一些清淡的食物,此時一下站立起來,渾身上下都在發軟。
他定了定心神,踉蹌的走到了桌前,一手撐在桌上,這才沒有摔倒。方瑜慢慢坐到了凳子上,解開了纏繞在臉上的繃帶,用布巾沾了點水,先將臉擦拭乾淨,他沒有照過鏡子,但也能感受到左臉臉頰上有三道從鬢角到鼻翼的傷痕,應該是在江中漂流的時候被石頭劃到的。
接著脫下了上衣,露出了被繃帶纏滿的胸膛,其中胸前的繃帶還帶著粉色的血跡。
方瑜伸手按上胸膛,隔著繃帶撫摸著那條最為致命的傷口。
“昭清,你竟然如此……”想將他置於死地。
他在暗衛手中足足逃了三天三夜,連殺十名暗衛,跳入江中才能苟活。
方瑜想不到,那位從少年時期開始互相扶持的人,竟然變化得如此之快。
在交出虎符後不到半月時間,就要取他的性命,甚至在來江南前一日還把酒言歡依依不捨!
如此一想,方瑜更覺得胸口處疼痛,直叫人喘不上氣來。
“公子!”阿福突然推開了門,慌張的跑了進來,“公子,我忘記你說的那位藥是哪一味了……”
阿福呆住了,他看著方瑜的側臉,喃喃道:“公子,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剛救上來的時候,方瑜被江水不知道泡了多久,臉上都是海草和污漬,根本看不清容貌,等到清洗乾淨後,又綁上了繃帶,直至今日才露出了真顏。
“從上往下數第三味藥。”方瑜看向了阿福,細心提示。
“啊!”阿福看到了方瑜另一邊臉上的傷痕,發出了驚訝的叫聲,“公子,你的臉!”
方瑜臉上的傷口不深,已經結痂脫落了,只餘下三道傷痕,不過對於著完美無瑕的另一側臉,就顯得格外突兀。
“嚇到你了?”方瑜並不是注重容貌的人,只是時人愛美,臉上有傷行事就不太方便。
“不不!”阿福搖了搖頭,“我這就給公子去抓藥,然後我向少爺去討要雪容膏,到時候公子的臉就會好了。”
阿福來得快去得也快,被他這麼一吵鬧,方瑜倒時覺得胸口不再疼痛了。
他繼續取下繃帶擦拭身體,更換上胸口的繃帶後,起身看向了窗外。
江家巨富,客房裡用的也是玻璃窗,可以清晰的看見窗外風景。
現在正是春日,院子裡面種植著兩三根桃樹,灼灼桃花盛開,似乎能聞到芬芳香氣。
他要的不多,只不過是想好好的活著,可是從來沒人能給他,只能靠自己去爭,去奪,去搶。
方瑜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兒,感覺有了力氣,他站起身穿好衣物,又披上了一件深黑色兔毛領披風,扶著牆面走出了房間。
外面清風拂面,一片粉嫩的桃花花瓣正巧落在了面前,方瑜伸手接住,花瓣嬌嫩脆弱,一不注意就被碾碎,只餘下手中的花汁。
遠處隱隱傳來了阿福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方瑜抬眸望去,正是那位江容安江少爺。
“少爺,我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阿福拎著一個個藥包,邊走邊說。
江容安毫不留情的打擊他:“孤陋寡聞不是你炫耀的理由。”
“真不是,比我上次見到的花娘還要好看!”阿福反駁,還舉出了一個例子,“那個花娘還稱是南寧城第一美人。”
“小聲點。”江容安縮了縮腦袋,看了眼周圍沒人後,拍了下阿福的腦袋,嚴肅的說,“要是讓娘知道我去過花樓,你和我都完了!”
阿福被嚇得捂住了嘴巴,直點頭:“少爺,我一定保密。”
“行了,這就是你向我要雪容膏的理由嗎?”
阿福嘿嘿一笑:“是啊,少爺,反正雪容膏放在庫房裡也沒有用,不如拿出來給那位公子用一用。”
“讓你伺候別人幾天,你就一心向著別人了。”江容安抬腳就向客房別院的方向走去,“本少爺倒要看看有多好看。”
阿福真情實意的辯解:“我這不是想要許公子身體早日康復,我可以早日回到少爺身邊。”
“行了行了。”江容安勾了勾手讓阿福快點跟上,“本少爺又不會忘了你,畢竟你這麼蠢的,整個江府都找不到第二個了。”
江容安走進別院內,一眼就看見站在房間門口的方瑜,臉上礙事的繃帶已經取下,露出了姣好的容貌。
只站在那裡,就讓人想到“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這句話。
“江公子。”方瑜好似不解江容安為何停下了腳步。
“咳。”江容安假裝正經的咳嗽了一下,“正巧路過別院,不如——一起用個飯?”
身後阿福小聲的說:“我就說好看吧。”
“閉嘴!”
阿福噯了一聲,趕緊跑去廚房通知他們少爺中午要在這裡用膳。
江家經商多年,但巨富不過一代,江老爺又曾聽聞“富三代看吃,富四代看穿,富五代看文章”,就把吃、穿和文章全都給江容安給安排上了,結果沒培養成個翩翩公子,反而是成了個饕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