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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米繼續好奇地追問:“或者你八歲時,有什麼獨特的地方。”
“我不太清楚。”一問三不知的安德烈十分不好意思地回答。
作為一頭直來直去的獅子,他根本沒思考過這些,在他的思維模式里,知道有這個對獅好、讓獅變厲害的東西存在,自然要等到時間了,就帶著弟弟一起去接觸,但如果讓他探索其中的什麼原因、需要的條件、改變的本質,再總結下什麼規律之類的,那就太難為獅了!
“我真的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安德烈悶悶不樂地說:“如果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六歲那年,我就應該變厲害了。如果我變厲害了,說不定你前世就不會死了。可偏偏是你去世後,我才獲得了改變,這又有什麼用?”
可能是回憶前世的緣故……
他一瞬間悲從中來,冒出來一句:“弟弟,你不在了,我也活著沒意思。”
提米端端正正地蹲坐著,毛臉很嚴肅,還一本正經地用爪子摸著下巴,狀似思考地回答:“謝謝你的……呃,感情,但我理解不了。”
他特別誠實地說:“大黑,我根本想像不出自己死亡的樣子,也想像不出‘我死了,你就不活了’到底是有多心痛。可草原上還有那麼多的牛……說起來,前不久我還看到了一頭犀牛,不知道好吃不好吃,這是我沒吃過的牛,世界上說不定還有很多、很多我沒吃過的牛肉,怎麼捨得離開……總之,活著不好嗎?”
安德烈不想和他說話。
從某方面來說,這個弟弟的性格是非常難以溝通的類型。因為他從來不會聽別獅的忽悠,凡事都要去自己思考,雖然聰明的同時,可受限於眼界和年齡的限制,往往會顯得思想極端頑固不化,他對所有自己不了解,沒經歷過的一切事情,都報以喵信喵疑的態度,是個標準的陰謀論加懷疑主義者。
這種行事風格在前世讓安德烈特別反感。
對於直線思維的獅子來說,這麼想東想西、整天婆婆嘴的提米簡直煩死獅。
多數時間,安德烈都想讓他閉嘴。
可事實上,如果深入了解提米,就會發現‘心口不一’這個詞語,可能完全就是為他量身定做出來的。好比當年三兄弟第一次去殺牛,他口口聲聲說什麼‘假如牛衝過來,我第一個丟下你們撤退’。可等牛真衝過來,根本就是第一個衝上去瘋狂挑釁,儘管事後他的理由是‘我大概昏了頭’以及‘別想有下一次’這樣的廢話。
想到這裡,老獅子安德烈對前世死去提米的那種濃濃愧疚感又一次升上了心頭:“弟弟明明那麼好,可自己前世居然沒有發現!”
他迫不及待地跑到提米身邊,舔舔又蹭蹭,還低著頭,用大毛腦袋撒嬌地去撞提米。
“你又怎麼了?還在想前世的事嗎?喂,都過去了,別想了。”
正在持續思考星星雨的提米,十分無奈又溫和地去舔了兩下安德烈後頸的毛,安慰說:“好啦,大黑,你別怕。這回有我在,我一直在。”
“但我太對不起你了,小金。”
安德烈真誠地懺悔起來:“我前世對你不夠好,我心裡只惦記著什麼見鬼的領地和雌獅。可其實,只有你才是我最重要的……”
提米豎起毛耳朵傾聽,可清澈的杏核眼中沒有任何負面情緒,表情看起來也沒有一點兒變化。
安德烈很難過地說:“我真後悔啊。”
然後,金鬃毛的雄獅不動聲色地翹起了鬍鬚,似乎是覺得好笑。
他主動善解獅意地提出建議:“那你今生好好補償我一下,不就行了嗎?”
安德烈有些感動,認為弟弟在開導自己:“天,小金你真是全草原最貼心、最可愛、最好的弟弟了。好的,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好好愛你。”
提米愉悅地露出開心臉,主動蹭蹭他,提出了第一條要求:“那你先趴下讓我騎一會兒吧,之前站著做太累了。”
安德烈:什麼?什麼?麻煩再說一遍,話題急轉彎的速度太快,好像龍捲風!
他反射性地把半圓耳朵向後折了起來,非常想裝沒聽到。
這事情的發展,可以說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樣。
在他原本的想像中,弟弟可能會埋怨、譴責自己,也可能會溫柔貼心的原諒自己。雖然後者確實是發生了,但這個溫柔體貼有點兒不太對吧?什麼叫做‘你趴下讓我騎一會兒’?
可提米隨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所以,你說補償都是騙獅嗎?”
安德烈內心劇烈掙扎三秒後,屈服了。
終於不用惦著腳尖運動的提米,幸運地打破了二十秒的記錄。
他從安德烈的身上爬起來,開心地走過去,親了親對方的嘴。
安德烈回應了他。
獅親獅,一嘴毛。
兩頭討論星星雨的獅子,跑題跑得天怒人怨。
不過,根據安德烈的回憶,也不用太著急,距離星星雨的到來還是有一段時間的。
然後,不管怎麼說……
提米非常自然,沒有任何傷春悲秋(大概獅子還不懂那麼細膩的情感)地接受了前世的自己。並且,理所當然地享受了前世自己留給自己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