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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就安慰提米說:“別怕,弟弟。他們說不定根本不會來……”
提米用譴責的目光望著他,話癆發作地給他上了一堂足足兩小時,關於‘獅無遠慮必有近憂‘的大課。
最終,安德烈只能同意說:“等恩里克和他叔叔離開,我們就開始擴大領地。”
然而,恩里克似乎也有自己的主意。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他多次和雄獅三兄弟提及‘馬卡莫雙獅聯盟是非常可怕的雄獅聯盟’這個話題,用詞極盡浮誇,描述半真半假,把黑鬃毛卡爾和金鬃毛卡薩渲染地如同獅中怪物。
不得不說,這種背後聽熟獅八卦的感覺,有點兒暗爽。
雄獅三兄弟當成故事,每天都排排坐,豎著耳朵認真聽,還聽得津津有味。
恩里克沒有意識到雄獅三兄弟‘聽笑話’的險惡用心。
他堅持講了好幾個故事後,才終於圖窮匕見地露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故作不經意地說:“面對這麼可怕的敵獅!你們都不想好好備戰嗎?看在你們之前幫了我和我叔叔的份上,如果你們要結盟的話,我們還是很願意答應的……”
阿倫對陌生獅一向比較冷淡,自顧自地舔爪子,完全無視恩里克的話。
提米轉過頭,圓圓的杏核眼清澈、無辜,可張嘴卻是:“我吃飽了撐的嗎?為什麼要和失敗的雄獅結盟?難道組建一個失敗者雄獅聯盟很光榮嗎?”
恩里克差點兒被氣死。
可考慮到受傷的叔叔,他還是忍氣吞聲地嗷嗚著:“話不能這麼說,獅多力量大。”
“牛多,照樣被獅子吃。”
聰明的提米立刻給出強有力的反駁。
恩里克抿起唇,一向似笑非笑的表情,這一刻都顯得有些沉重了。
但他似乎還想說點兒什麼。
可不等他再次開口,一直沒吭聲、蹲坐在一旁的雙色獅王布恩卻伸出前爪,突然擋在了自家侄子面前,這頭由於失去兄弟,近期一直很低落、死寂的老獅子語氣異常冷靜地阻止:“別說了,恩里克。”
“叔叔?”恩里克猶疑地望向自家叔叔。
“等我傷好一點兒,我們就走。”布恩平靜地說。
恩里克立刻意識到,以叔叔雙色獅王的驕傲,是不願意他繼續這麼低聲下氣求助雄獅三兄弟的。
他自己是不太在乎什麼雄獅尊嚴的玩意兒,可考慮到叔叔的心情,思來想去,還是悄悄地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話,只是像小時候那樣,伸著大腦袋過去,輕輕蹭了蹭叔叔的鬃毛,來表示對叔叔的尊敬、親密和安慰。
然而,雄獅是一種壓力一大就大把大把脫髮(掉毛)的動物。
布恩叔叔當初那頭漂亮的雙色鬃毛,現在脫落的只剩薄薄一層,恩里克一蹭,就是一陣心酸,這是要他眼睜睜看著叔叔禿了頭啊!悲痛!
雄獅三兄弟什麼感覺都沒有地離開了。
阿倫和提米甚至認為,布恩說得太對了,傷好還不走,難道賴著不走等過年嗎?
反而是一直沒有發表觀點的安德烈心情有些複雜。
他又一次在心裡詫異地想:“原來,恩里克也不是一開始就喜歡流浪生活的嗎?”
作為一頭不怎麼喜歡動腦思考的獅子……
安德烈反應遲鈍地直到現在才發現:前世黑鬃獅王的大部分記憶都太片面了。
比如,不經思考就認為,星星雨只需要等降落就行,從來沒細究過其中的原因,也沒想過怎麼才能成功地獲得星星雨給予的奇遇;還有巴克斯的那些傳言,他根本就不是什麼不祥之獅,烏雲罩頂也不全是克盟友的意思;還有現在的恩里克……
和前世的作風明顯不一樣了。
前世的花花公子恩里克,到處流浪,出了名不要領地,只要雌獅,獨來獨往,拒絕和任何雄獅打交道、談交情。可如今,他雖然有花花公子的天賦,以前也追求過蓋爾,但顯然不是那麼不近獅情,也會為了受傷的叔叔,產生和別獅結盟的想法。
“看來,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
安德烈不禁在心裡琢磨:“不過,恩里克後來不要領地、獨來獨往時,他的叔叔呢?難道這頭雙色獅王后來也去世了?是了!如果不是遇到我們,他們肯定是找不到獅子收留的。很多雄獅根本不像我們這麼講道理,遇到陌生獅才不會談什麼交易,直接趕走和咬死。那麼,恩里克和他叔叔就危險了。唔,恩里克的速度和敏捷很強,逃生是不成問題的,可帶著一頭只能拖後腿的瘸腿老雄獅……”
這麼一來,想到後來恩里克孑然一身,看似瀟灑,實則孤單的獅生,安德烈不由得對其多了一抹同情,因為沒獅比他更了解,失去親獅時的痛苦和煎熬了。
想到這裡,他望了望走在最前面,一臉沉思的弟弟,不禁加快了速度,猛地上前幾步,溫柔湊過去,細心舔著提米圓耳朵的毛毛和脖頸處茂盛的鬃毛,還獻殷勤地嗷嗚起來:“弟弟,你今天想吃三食堂嗎?你想玩追尾巴遊戲嗎?要不然,我們去捉蝴蝶吧?”
提米被安德烈逗小獅子的幼稚腔調弄得渾身不自在。
他躲開自家哥哥的瘋狂舔毛,克制著喉嚨間因為被舔舒服而差點兒響起的不體面呼嚕聲,用力抖了抖毛,掙扎著抗議:“你能不能別總打擾我?太不懂事了,我正忙著想征服大草原的重要計劃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