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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護著他做什麼,技不如人也就落得這麼個下場,他就算不傷在我手下也終有一天會傷在他人手下。”顯然,相對於城瓊那麼緊張擔心的樣子,城碧對傷了萬學術一事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察覺到不對勁的花和雪已是忙著趕了過來,兩丫頭看到城碧和城瓊時先是一愣,隨後花丫頭瞅見了城瓊懷裡昏迷不醒,嘴角還流淌一絲黑色血跡的萬學術便驚恐的喊了一聲,兩個丫頭慌忙沖了過去。
城碧剛剛回谷只以為萬學術不過是北堂無殤又一個隨性寵愛的玩具,可已經在谷中伺候了萬學術三個月的花和雪心知萬學術對於北堂無殤而言是極為重要的一個人,此刻萬學術被傷,不管是他們當中的誰只怕都無法逃脫主人的責罰了。
而與萬學術相處了一段時間裡,花和雪對萬學術這個隨和又開朗淵博的男人也有了感情,此時見萬學術受了傷,又想到平日裡城碧公子的狠辣手段,一時間俱是慌亂啼哭,擔憂不已。
“城瓊公子,萬公子他怎麼樣了?”雪的眼眶紅紅的,雖沒有像花那樣一下子哭出來,但眼中的憂色卻不比他人淺,知道此時不是哭啼的時候,她忙上前詢問,一邊緊張的看著昏迷不醒的萬學術。
城瓊搖了搖頭,萬學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瞅見眾人都圍著萬學術轉悠,城碧臉色黑了一層,頗為不屑的道:“又不是第一次了,用得著每次都這麼哭哭啼啼的嗎?”
城瓊臉色更寒了幾分:“萬公子和曾經那些人,和我們都不一樣。”
這些城瓊知道,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說予城碧,這些年來城碧頗得主人喜歡,從前谷中偶爾也會有主人外出順手帶回來的一些人,那時城碧看誰不順眼說打便打了,說殺就殺了,主人也不過是責罵城碧兩句並未放在心上。
但這一次不一樣,在主人的心裡,不一樣。
主人帶回來的那些人,主人不會允許他們當中任何一個隨意進入書閣,不會親自教授武功,不會允許有人在他側臥之榻酣睡,更不會讓允許任何一個辱罵他的人活在這世上。
“呵呵,的確,論相貌他連谷中最下-賤的僕人都比不上,自是和我們不一樣了。”雙手抱在胸前,城碧的狂傲刻薄分明是由來已久。
城瓊正待說什麼,四周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一股冰冷的寒氣似是從雪地里抽出來的刀刃一樣插在了他的脊椎骨上,城瓊上齒微微咬緊了下唇。花和雪兩個丫頭早已經支撐不住的跪倒在地,細弱的身子跟篩子似的抖個不停,上下打顫的牙齒fèng里硬是逼出兩個字:“主,主人……”
一抹黑影朝著他們走了過來,來人看起來似是走的極為緩慢,但不過眨眼的功夫,那抹黑影已經屹立在了城瓊的前方,默然無語,又勝過一座烏黑黑的高山所帶來的壓力。
“把他給我。”北堂無殤盯了眼城瓊抱著萬學術的手,異常扎眼,某種莫名的情緒如奔騰的波濤海浪一般翻湧在他深邃的眼底。
城瓊微微一顫,還未等他將人奉上,懷裡的溫度已驟然失去,北堂無殤伸手把人一撈,一手扶著萬學術的肩膀,一手撈起男人的膝下,將一個和他一般高的男人給橫抱在了懷裡,服過城瓊給的藥丸後萬學術臉色好多了,只是依然垂在唇角的血跡還是太過扎眼。
城碧站在不遠的地方靜靜看著這一切,紅潤的嘴唇此時微微有些發白。
不管是城碧還是城瓊,遠遠比花和雪他們在北堂無殤身邊的時間長的多,也遠遠比她們要了解北堂無殤。
城碧略一抬頭,神色複雜的望著那如神一般存在的黑影,輕輕喊道:“主人……”
回應他的是北堂無殤的一個眼神,冰冷的,銳利的,像根尖銳的釘子一般帶著難以忽略的殺氣深深刺中了城碧的心臟,後者頓然失去了之前的鋒芒,如同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般惶恐難安又傷心疑惑。
為什麼,為什麼主人會對他露出殺氣?
以前的時候,主人從來都不會凶他的,不會為了這些可有可無的人這樣冷冰冰的看他。
北堂無殤抱著昏迷的人轉身就欲離開,城瓊見狀慌忙間跪在了地上,神色凝重:“主人,念在城碧伺候您這麼多年的份上,饒他一命!”
城碧看了城瓊一眼,聽到城瓊的話後臉色蒼白了幾分。
“全部都滾去寒窟待著,沒我的允許不許出來。”
扔下一句話,北堂無殤轉瞬間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城瓊只能暗自心中苦笑,寒窟是空谷中用以懲罰的地方,即使此時晴空萬里,寒窟中卻是天寒地凍,那種冰冷不會要了你的命,卻能時刻讓你品嘗被寒氣入骨的滋味。
北堂無殤此時忙著照料萬學術,待安頓好萬學術後定會回來定城碧的罪,城瓊眼神一黯,城碧畢竟是他的弟弟,儘管他們的命從來都是屬於北堂無殤的,榮寵也好,喜愛也罷,轉瞬間也能讓他們從九天之上墜入無間地獄。
……
……
傷了,居然在他的谷中受傷了。
北堂無殤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種複雜而陌生的情感來的奔騰而急促,他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胸腹內翻滾著的怒焰,若不是當時懷裡還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萬學術,只怕他當場就會將那些沒有保護好這男人,傷了這男人的一干人等全部撕碎丟入煉獄中炙烤千萬年。
這種情緒在他看到萬學術唇角的血跡時更為濃烈,一種難以名狀的憤怒與心痛緊緊纏繞著他的胸口,慌亂而可怕。
“萬學術,明明你才是我的小跟班,明明是你與我簽了死契,為何到頭來牽制了我的人反而是你?”輕輕將男人放在榻上,北堂無殤伸手撫著萬學術的臉頰,熟悉的溫暖讓他稍微心安了一些。
手掌覆蓋在萬學術的眉心硃砂上,北堂無殤灌輸予男人真氣,龍吟嘯聲震傷了萬學術的身體與靈識,好在城瓊動作快及時餵了藥保住萬學術的靈識心神,身體上的損害只要休養調理幾天就能康復。
見昏迷的人氣色稍好後北堂無殤才又挪開了手掌,視線觸及男人泛著黑血的唇角,北堂無殤的眉頭又蹙成了山巒,受到牽引一般他頷首用唇舌舔吻著男人的唇角,血已經乾涸了,受無垢之軀的影響,連本是濃腥的血都帶著清甜的味道。
淡淡的清甜混合著萬學術本身難以泯滅的獨特氣息,北堂無殤被蠱惑著含住了男人的下嘴唇,不同於北堂無殤略顯冷情的薄唇,萬學術的嘴唇有些肉肉的,含在嘴裡軟軟嫩嫩的口感極好,若不是知道此時萬學術還在昏迷著,北堂無殤心想他大概會啃上這軟唇整整一天也不會覺得膩煩。
輕輕揉了揉男人的頭髮,北堂無殤不免又是一聲輕嘆,他自然知道萬學術不願意他幫忙太多,這男人骨子裡還留有不輸人的傲氣,北堂無殤之前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不會給予萬學術太多的保護,因而即使看到萬學術在求修行的路上嘔血受累他也忍了,畢竟這些都是萬學術將來保護自己的基石。
只是這個世間的危險之多,萬學術就算擁有無垢之軀,就算如何努力,天賦如何高,也難以確保自己不會再次受到傷害。
北堂無殤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他不喜歡看到萬學術受傷,他不想這男人受傷。
“那些傷你的人,都殺了吧。”北堂無殤的眼底沉澱了一片濃黑。
“那你乾脆把你自己先殺了吧。”昏迷的某人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略帶怒意又無奈的瞪著一旁的北堂無殤。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萬學術試著爬起來,胸口猛的一疼一陣岔氣又趕緊躺了回去,剛剛北堂無殤輸送真氣穩了他的心神他就慢慢有了意識,半夢半醒間猛然聽到北堂無殤一句“都殺了吧”硬是把萬學術給嚇醒了。
他雖然氣那碧衣少年莫名其妙的找他打架,但是比武切磋明顯也是他技不如人,若是因此就害了那少年,甚至是城瓊和花雪他們的性命,萬學術是一萬個不願意,人一生能有幾條命啊?北堂無殤哪能說殺就殺了。
“我不過是隨便說一說,你該不會自戀的以為我會為你殺了自己忠誠的部下吧?”北堂無殤側身坐在床榻邊,拇指與中指一曲一彈,萬學術一陣哀嚎撫著自己的額頭,怒目道,“北堂無殤你還有沒有良心,我都是傷患了你還這麼欺負人。”
頭暈額頭疼,萬學術往床側深處挪了挪,擁著柔軟的絲綿被蹭了蹭,明明是個大男人,但做出這種不自覺的疲憊動作時竟顯露出幾分脆弱的味道來。
北堂無殤輕輕順著男人露在衾被外的長髮,他的手掌總是有一種有力而溫暖的感覺,即使隔著一層被子,幾層衣服,萬學術都能強烈而直接的感覺到北堂無殤掌心上的溫暖,舒服的平復了他身體上的疼痛,一遍又一遍的撫觸,讓萬學術舒服的不想推開這個總是對自己太過曖-昧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