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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憑什麼就是我嫁給北堂無殤,不能是神之子嫁給我?”萬學術暗暗腹誹,魔主還娶了天神呢。
非離兩顆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上上下下的在萬學術身上轉悠,不屑的一哼:“個子高有什麼用,頭髮長又怎麼了,臉長得沒神之子好看你就覺得你爺兒們了?哼,我看你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需要被人疼的氣息,彆扭的母老虎。”
萬學術還沒有把腳踢過來,黑衣少年立馬就撒腿跑了,等著被人踹的都是傻瓜。
日落月升時分,仙洲一片靜謐。
白日裡前來布置府邸的仙童仙使們早已經離去,紅紅的燈籠在月華滿天的夜裡透著喜慶。
紅燭搖曳,兩個男人的身影映在窗紙上好似一出影子戲。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沒,他日我必定親自娶你回家。”一人手輕輕一揮,桌上盛著美酒的銀杯飛到了他的手上,自己拿了一杯,另外一杯遞給對面的男人。
“是這麼說過,但你之前瞞了我實情,作為懲罰就應該你讓我娶,娘子。”嘴角忍不住溢出笑來,男人接過酒杯與之交杯而飲。
待喝完了,萬學術又嘟囔了起來:“跟演電影一樣,感覺怪怪的。”
“那這樣呢?”仰頭一飲,香醇的美酒流入口中,他低頭拉過男人的下顎吻了上去,美酒灌入了萬學術的口中。
柔軟的舌混著香醇的酒,掃過彼此的唇齒,直至將酒液全部灌入萬學術的口中,兩個男人仍在貪戀彼此的溫度與味道。
有一種情,不因歲月而變淡,只會如同酒一樣越來越醇香。
面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兩片嘴唇也被蹂躪得紅艷欲滴,萬學術頗為不甘心:“明明今天我是夫。”
“是啊,你是夫,所以我服侍你。”眼裡含著笑,說完又含了口酒再次灌入到男人的口中,就這般一口又一口,直到整個酒壺都空了,萬學術已經有些醉眼朦朧,一張臉泛著紅像是能掐出水來的桃子一樣。
“我寧願你還是小小的白白。”大概是真的醉了,萬學術微微張著嘴喘氣,眼前的人和物都變得模糊了起來,神之子也層層疊疊在一起變成好幾個。
魔主的桃花釀果然兇猛,才喝了幾杯就頭暈眼花。
北堂無殤抿唇一笑,伸手過去拉著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輕輕磨蹭了起來,時而落下幾許溫柔的細吻。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第一眼。”掌心感受著神之子的溫度,萬學術輕輕嘆了一聲,明明都已經隔了那麼多年,可第一眼看到天神送來的小虎崽時他就知道是誰,沒什麼理由,沒什麼原因,直覺強烈的讓他沒辦法忽視。
彼此心照不宣,默默的相處了三個月的一虎一人生活。
仿佛又回到了還在凡間的時候,卻又比那時更為融洽。
“那你還記得十年前說的話嗎?”輕輕把男人擁進了懷裡,北堂無殤一直都在等著,等著萬學術回來。
“記得。”
最初從西奴華凌口中得知真相時的感覺並不深,大概是他已經愛上了北堂無殤,也大概是早就想過這樣的可能性。
埋怨嗎?倒也沒有,只是有些氣無殤不信任他的感情。
事情早已經發生,無法再回去,也難以割斷對神之子的愛。
生氣是有的,但總會過去,原諒也是遲早的事情,怨恨只會讓兩個人都深深陷入泥潭裡爬不出來,雙雙受傷。
他和他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去靜一靜,讓時光的流水撫平一些傷痕。
十年的時間,足夠他們想清楚很多事情。
回歸神位的北堂無殤,已經成神的萬學術,是否有攜手一同度過今後漫長歲月的準備?是否考慮清楚了?是否明白了?
所有所有的問題,都在今夜有了答案。
十年前萬學術說,給我十年的時間,也給你十年的時間。
十年之後,你我若是無法忘記對方就在這一夜定了終生,不過到時候可得我娶你。
天神“嫁”了魔主,沒想到神之子也“嫁”了人。
魔主說,有其父必有其子;
天神說,常回家看看那。
……
……
一覺到天明,陽光依然燦爛,窗外依舊是熟悉的鳥鳴,但身邊躺著的已經不再是小小的白白。
熟睡的男人,熟悉的面容,溫暖的懷抱,火熱的軀體。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昨夜許久未沾玉露後的火熱難免讓人有些臉紅,來自於身後男人的胸懷讓人驀地感覺到溫暖和充實,胸口被填的滿滿的。
天空還是一樣的天空,但似乎更藍了;
涼風還是那涼風,今日卻格外清慡;
陽光還是那陽光,怎麼就突然亮了起來。
萬物都未曾改變,變的不過是人的心情,人的心境。
無殤睡的很沉,就好像好久都沒有睡過了,毫無防備的沉溺在夢鄉里不願意醒來,神之子的面容比起天神來更為人性化一些,至少讓人看著不會有太多的距離感。
一下一下的,無殤平緩的呼吸噴灑在了男人的後頸上。
稍微動了動,萬學術回頭望著北堂無殤的睡顏,眉目如畫也不為過,平靜而安穩,如同嬰兒一般全身心信賴的表情觸動著人心。
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在昨夜裡不停呼喚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說著“我愛你”三個字。
眼睫顫了顫,被萬學術盯著看的神之子睜開了眼睛,清亮的眼眸里映出萬學術含笑的臉。
一個本該成為棋子的男人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他最難以失去的存在。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萬學術就已經滲透了他的生活,當他發覺時,就發現他再也忘卻不了這個看似平凡的男人。
神之子靜靜望著在昨夜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無法失去的另一半的男人,在凡間恢復了記憶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感到的不是驚喜而是驚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竟已經傷了這個男人。
因為在乎,就無法變得瀟灑。
他想關心,想照顧,想彌補這個男人。
但萬學術給了他不一樣的答案,這個男人不是需要藏在懷裡細心呵護的小寵物,也不是需要時刻保護的脆弱存在,萬學術和他一樣是個男人,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尊嚴,還有自己的堅強。
他的這個愛人,從來都沒有他想像的那麼脆弱。
“在看什麼?”無殤湊上前用鼻尖蹭了蹭男人的,這樣的萬學術更讓他喜歡。
“看你。”萬學術笑著眨眨眼睛,手指挑起神之子的下顎,一臉的躍躍欲試,“要是其他人知道我把你娶了,你說他們會不會嚇得下巴都掉在地上?”
手繞上男人的腰,北堂無殤一個翻身壓在了萬學術身上,還未等他說什麼,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撞開了。
昨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的非離不知情況的跑了進來,乍一眼看到床上交纏的兩個男人頓時驚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你……你們……”
“看來是會的。”北堂無殤淡淡一笑,當著非離的面就俯身親了男人。
黑衣少年驚得跑了出去,他最近受的刺激太大了,需要冷靜一下,對,絕對要靜一靜。
自神之子大婚之日又過去了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足夠眾人反應過來,原來不是北堂無殤娶娘子,而是嫁人去了。
不過有天神先倒在前,眾人雖然在聽到這消息時紛紛驚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但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神仙就有這麼一個性格,看得很開,隨後又該修行的修行,該斬妖除魔的斬妖除魔,該下棋的下棋,該喝酒的喝酒。
頂多說一句:“噢,神之子嫁人了!”
然後?然後就沒了。
管你是嫁人了,娶親了,還是生孩子了,和他們又沒關係。
萬學術就喜歡神界的這種氛圍,什麼都是淡淡的,沒人會突然因為什麼事情就站出來指責你,也沒人會因為覺得你和神之子是夫夫就每天盯著你看,眾人喝喝酒聊聊天,談談修行,談談天底下發生的大事,日子過的輕鬆愜意。
對於從前的種種,北堂無殤和萬學術都沒有再提起,也不是怕為了掀開重傷疤幾不敢提起,而是早已經忘記了。
“你真的不在乎了嗎?”這天城瓊突然提了起來,看他的樣子頗為有些憂心,就好像萬學術的歡樂都是裝出來的一樣。
“我從前在凡間聽一個小沙彌講過故事。”萬學術抬起茶杯呷了一口,他不明白為什麼很多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城瓊還是覺得他一定要悲傷一點才真實。
“什麼故事?”城瓊頗為好奇的問道。
“凡間有一些官員貪贓枉法,一個官員的夫人怕自己的丈夫被他人檢舉揭發就到寺廟裡求佛祖保佑,希望佛光可以像庭院裡的陽光一樣普照到她的丈夫。小沙彌走到了屋外的庭院,他發現庭院裡的陽光雖然強烈,但總有幾處角落無法被照she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