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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初晴微微一笑,看起來有些輕蔑似的,“寶小姐還小,不知道軍中事務的複雜。照理,王爺從不在內院處理軍務。可是這些最日子來,皇上對王爺倚重,王爺就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回家時已經很晚,沒時間和精力坐軍政衙門了,所以才在廣武字處理一些事情。二門上,太太還特別支了幾個人,專門應酬那些王爺招來問話的將士們。這些軍中人進內院所走的路也與常人劃分了開,更一直有人帶領,所以絕不會影響到內院中事務。這一點,太太真是為國有功。”她又拍了句馬屁。
“方秘書果然有見識,可這與動土木有什麼關係呢”遠君問,像說好了似的,和寶君一人一句。
方初晴根本沒看遠君和寶君,只面向太太,恭恭敬敬地道,“末將才疏學淺,說是幫王爺處理軍務,其實只是負責一些瑣碎不重要的事。但凡重要點的,末將都把它們分門別類,普通重要的送景爺那兒,特別重要的就要等王爺來定奪,可是有時候,王爺要決定一件事前,要問問相關人員,而軍中事務多且雜,王爺沒辦法全記在心裡,所以就要求末將避在一旁,有需要的時候也好傳遞資料文件的方便。又因為王爺問的人都比末將軍銜高,為防止被問者不自在,末將只好躲在一處。打通兩間書房,就是為著這個道理。”她說完就覺得好累,呼,為了圓這個謊,為了彌補之前自己的錯誤,費了多大的力呀!
太太和大姑奶奶一聽,也就明白了。不管心裡信不信,至少這件事表面上沒有漏洞。
大姑奶奶還點頭說,“方秘書辛苦了,為了軍事機密不外泄,不得不進廣武字里委屈。”
寶君和遠君是坐在一盧的,此時寶君見方初晴氫這事揭了過去,就暗拉了遠君一把。意思是:現在該你出頭了。
遠君心裡責怪寶君不吃專職,其實她自己還不是如此?她白了表妹一眼,心道,早晚把你也剷除,嘴上卻道,“原來是這樣。唉,二表哥和方秘書為國為民,倒讓那起小人嚼舌根子,下次讓我看到,非得好好處置不可。他們滿嘴胡泌,還說那天整晚方秘書都在二表哥房裡,燈火亮了一夜,也沒辦公事。”說到沈瀾和方初晴一夜都在一起遠君略有點不好意思,外加十分的憎恨。
哼,二表哥不過是被美色所迷,若她有機會,定會讓二表哥青眼有加的。
太太一聽這話,才平息的怒火又有重燃之勢。
方初晴連忙道,“那天王爺太累了,不想去浴房,就叫人抬了浴桶進書房,是王強侍候著沐浴的。因時間緊迫,末將隔著屏同名氣王爺的吩咐,這事可有很多小廝知道。因為王他的書房之前沒有屏風,是從別處新搬來的。”方初晴言之,因為說得是真話,感覺特別理直氣壯,雖然王強那段是虛構的,不過為避嫌,也只好如此了。
“後來王爺累極,又說腿疼,末將整夜都在為王爺捶腿,好讓王爺安心入眠。”最後,她補充道。
這件事沒人能證明,但也沒人能指正什麼。況且那天早上,據說沈瀾神彩奕奕的給太太請了安後才去做事,太太也是過來人,應該明白如果男人半夜太過勞累,白天腳步不會那麼堅定有力的。
果然,太太聽她這麼說就相信了一半,畢竟她回憶起那天早上瀾二還說過,這麼多日子來,可睡了個好覺。由此可見,方秘書至少在這件事上沒有說謊。
她心裡這樣想,臉色就是上緩。大姑奶奶察言觀色,立即把話題截斷,又問了很多軍中的事,又提起府里的趣聞,輕輕鬆鬆就給了太太台階。而太太,既然拿不到方初晴什麼把柄,也就借坡下驢了。
第二十三章節生日宴
中午太太沒留飯,方初晴、遠君和寶君就先走了。方初晴走沒多遠就被景鸞派人叫走,間接襯託了她在“軍務”上多麼繁忙,而遠君和寶君就慢慢往繡眉苑走著,兩人因為沒給方初晴扣上屎盆子而心生鬱悶。
“看來想踢掉這塊絆腳石很難呀。”半天,寶君揮退左右,嘆了口氣說,“枉費我們在太太面前旁敲側擊地說了好幾天,到頭來幾句話就給她化解了。遠姐姐,你看到大表姐的神情沒有?擺明就是向著那賤人的,也不知道那賤人給二表哥和大表姐吃了什麼藥。”
“要踢走她,能利用的人可不止是太太。”遠君把寶君帶到養魚池邊,一邊假裝欣賞著游魚,一邊說。
寶君人精兒似的,心裡立即就明白了,卻假作吃驚的樣子,因為很多話要從遠君嘴裡說出來才好,“還有誰在這府里說話夠得上份量?”她問。
“非得火上燒油嗎?”遠君笑得很美,但眼神卻可怕,“釜底抽薪也沒好計呀。”
“抽的哪根薪呢?”話說至此,寶君更確實遠君的意思了。
遠君冷笑一聲,“寶妹妹,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我都明白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非要我挑明了呢?話說盡了也就沒意思了。”她別過頭去,似是看水中游魚,實際上是怕被寶君看到她臉上鄙夷的神情。
這點花花腸子彎彎繞,她都懂。
她的家是南方的豪門巨擎,真正的書香門弟,詩書傳家。可那是對外。對內。。。哼,她爹那七、八房妻妾還不是明里一團和氣,暗裡斗個雞犬不寧?所以,寶君這些裝傻充愣的表面功夫她也會做,而且做得很精。不過現在她和寶君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她就沒那閒功夫再裝了。彼此都知道對方是怎麼回事,再裝起來不傻嗎?再說,她這時候直率些,以後和寶君鬥起來,寶君才會疏所呀。
聽她這樣說,寶君的笑容也就冷了起來,因為她明白遠君已經存了將來和她爭鬥的心。
“我心裡是有些猜測,不過不知道對不對,這才不敢魯莽出口的,遠姐姐擔待妹妹的愚笨吧。”寶君拿帕子按按嘴角,好整以暇地道,“如果我沒有看錯姐姐的心思,姐姐說的人可是這個人?”她說著,伸出四根手指。
遠君點了點頭道,“我原說妹妹是個聰明剔透的人兒,怎麼會看不明白這步現成的棋?那天二表哥出征時,四表哥一直盯著方秘書看,魂兒都給勾走了。我們當表妹的,不如成人之美吧?”
“可是。。。四表哥在普通女人眼裡,算是極好的歸宿靠山了。但是和二表哥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傻子都會選。現在方秘書正得二表哥的寵愛,看那天那番眉來眼去,顯見二表哥這回出征回來就能收了房,甚至是給了名分的。她即得了二表哥的心,怎麼會把四表哥放在眼裡?論長相、爵位、本事。四表哥給二表哥提鞋都不配呢。”寶君輕輕說著,好像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可是,假設此時有人一一邊偷看,就會看到寶君說起方秘書和收房這幾個詞時,眼裡閃出的怨毒光芒。
“說的可不是嘛。”遠君呼出口氣,沒再說什麼,心想:好話壞話不能我一個人包了,好歹將來你也是平妻,不能白得利,不賣力氣。
寶君一時不接口,兩人沉默了會兒。最後寶君妥協道,“這釜底抽薪之計可是真好,關鍵是那‘薪’要抽出來呀?”
“那還不簡單嗎?”遠君道,“讓四表哥幫著抽就是了。”
“她定不肯的。”寶君口中的“她”,不言而喻就是方初晴。
“如果。。。。她和四表哥有了什麼瓜田李下,她就是不肯也得肯了。”狠毒的神色在遠君的眼裡一閃,“其實以她的出身,能跟著四表哥已經不錯了。怪只怪,她貪心不足、恬不知恥,居然想奪走二表哥。那不管落到什麼下場,也是她自作孽。”
她這話說得極其可笑,因為她並不真正了解方初晴,更不知道方初晴的身份比她高出幾倍不止。她只是眾表面情況就做出了判斷,完全是因為她自負才女之名,從來看不起別人。而她說的諸如貪心不足、恬不知恥的話,細想來不正是說的她自己和寶君嗎?
“遠姐姐,你有什麼好辦法,快告訴妹妹,別打啞謎了,我這兒痒痒著呢。”寶君走近一步,露出很高興的神色道。
遠君笑得意味深長,“這事,還是從妹妹身上入手。”
寶君一聽,嚇了一跳。
她是想收拾方初晴,可是卻不想當出頭鳥。這事擺明了的,真出點什麼不大不小的桃色事件,查起來萬一露出馬腳,將來一點好果子吃也沒有的。
遠君看寶君的臉色,繼續笑道,“妹妹怕什麼,咱們姐妹現在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真有事,你我都跑不了的,我還能害你?那不是等於害自己嗎?我說從妹妹身上下手,是因為時機剛好。。。過幾天,不是妹妹的十七歲生日嗎?再說,只要計劃得周密,要查也查不到我們身上。我們,頂多落個辦事不周,被責罵幾句罷了。至於二表哥,最近正迷著方秘書,可男人家的愛意又能維持多久呢?為著一個不上檔次的女人,他難道會殺了自己的弟弟,忤逆自己的母親?別忘記,二表哥可是孝名在外的呀。”
寶君想了想,終於下定了決心。因為遠君說得對,這事是一事二體,遠君倘若存了壞了,害的也只有她自己。況且,只要她小心些,得的利益說不定更大呢?
“遠姐姐要怎麼做?”她問。
遠君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招了招手道,“附耳過來。。。。”
寶君湊過去,聽著聽著,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是算計的笑容。
五天後,是表小姐寶君的十七歲生日。
太太疼愛這兩個小輩,提前一天的時候,就把寶君和遠君叫了來,說要大大熱鬧一場,給表小姐做個生日。其實,她心裡也是想給未來的二兒媳造造勢。可是定君說,現在二表哥在外為國效力,後方不該太奢侈,不如一起到太后所在的感恩寺去為二表哥祈福。
太太一聽,大為讚賞寶君懂事明理,還知道疼人,更加堅信自己的眼光。。。寶君和遠君確實是賢惠的右師王夫人的最佳人選,自己娘家出來的人,必是不會錯的。
她先是大大賞賜了寶君一番,然後決定自己到寺里祈福,由大女兒作陪,讓寶君和遠君這些小輩兒自己快活一天,想怎麼玩都成。
“有我在府里,想必你們多少有些拘束。都是花朵樣的年歲,跑什麼寺廟呀。趁著明天的好日子,你們自己好好樂一樂吧。”太太和顏悅色地說,“可是最後似乎不太平,院子可得守得嚴謹些。”
寶君和遠君仍然推託著,表示願意陪太太到廟裡去,可眼裡卻露出興奮的光,沒“逃過”太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