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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早上聽田七和陳皮跟我說,她們是太太準備給你娶了做老婆的,平妻啊,不分大小的全給你納了,這回是提前帶進府來讓你們披此熟悉和了解一下。那可是兩個小美人呀,年紀不過十六、七,長得好,家世好,有文采。你還不高高興興的娶進門?別跟我說你完全不知道。”
沈瀾愣了愣,之後居然沒半點反省的意思,倒歡暢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方初晴怒容滿面,沈瀾卻笑得更開心了。
原來啊,他的初晴妒忌了。這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快樂事。管那兩個什麼君是誰呢?總之她們令初晴妒忌了,就是好姑娘,嗯嗯,有機會要賞。一定要賞。
方初晴見他那樣,氣得拿廚房中的小東西丟他,可他不閃也不避,就站在那笑,漸漸的,連眼神也溫柔的似要滴出水來似的,一眼一眼地瞄向她,也不說話,就好像用眼睛親吻她的全身。
方初晴大窘,終於醒悟過來他笑的是什麼,不由恨恨地道,“自從我認識你,就一直不斷被你的桃花緣騷擾,好幾次九死一生,現在老子不幹了。以後你少來招惹我,我也不再搭理你了!以後我要找個老實不鬧緋聞的男人,不要你!”
沈瀾不回話,但被方初晴激起了土匪個性,心裡打定了主意。
除非方初晴最終自主自願地選擇了大哥,否則他不管用什麼辦法,坑、蒙、拐、騙、偷、搶,一定要把她留在身邊。所以現在隨她撒嬌耍賴、亂發脾氣吧,總之最後她屬於他就行了。
他意志堅定,於是這一頓飯就做了很久。因為他不時動手動腳的搞偷襲,害方初晴沒辦法專心。而一個外表那麼高貴傲慢的男人突然變得那麼無賴孩子氣,實在是令人始料未及。結果可想而知,在晚飯時分大家才吃這一頓午飯,而方初晴嬌嗔的責罵聲和乒桌球乓不知什麼響聲一直飄蕩在從來冷清的流心院內。
第二天下午,沈沅微服來到了沈府。
因為他平進來往慣了,所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他仍然小心地以泡藥浴為藉口,鑽進了流心院的浴房,只留貼身的人侍候。三個人,只留了一個小廝在身邊,這小廝身份貴不可言,正是圖國公主一名。
第六章死亡也是不真實的
不過,昨天方初晴親自下廚就令方塊和青衣覺得不妥了,覺得堂堂的圖國公主,憑什麼給江國的右師王做飯吃?不過熱戀的人總覺得他們不會被別人注意,可實際上,戀人之間的眼神和動作都不一樣,就算是傻子也能一目了然。
所以方塊和青衣看出自家公主和敵國的右師王兩情相悅,也就沒再說什麼。可今天,江國的皇帝,右師王,外加無口銜的幕僚一名居然讓自家公主侍候洗浴就太過分了,方塊差點當場撥劍,而青衣則差點立即下毒。還好方初晴仔細解釋了他們這是要避人耳目密談,其實只是坐在浴室中,並不會真正洗澡,這兩保忠心的女保鏢才作罷。
最後,四人在浴房中圍桌而坐,方初晴居中,左為後直,右為沈瀾,景鸞坐在對面,好似要打麻將。
“朕是叫你圖瑪公主呢?還是叫你晴兒。。。或者青兒?”落坐後,自見到方初晴,心情就一直激盪不已的沈沅率先問。
本來,方初晴見到皇上後很開心,很有親近感,還有些奇怪的感覺,但並沒有感覺到愛情。可當她此時聽到“青兒”兩個字,腦袋卻“嗡”的一下,瞬間充滿了白光,像是婁魂被抽離,心也裂開了,被封存的記憶像清涼的泉水,瞬間噴涌了出來,淹沒以了這世上所有的東西,只有他存在。
“她”多麼愛這個男人哪!愛是恨不得把胸膛都剖開,拿出心來放到陽光下去曬,然後帶著溫暖再放回到心房中。愛得想變成每天的空氣,只供他呼吸,他看不見她也沒有關係。愛得無怨無悔,只想著今生遇見他,就是她生命的全部意義。
愛到“她”為了他願意做任何事,包括。。。放棄,並不說一個字。
剎那間,她黯然淚下,滾蕩漾的,似乎所有的愛意全化成了一滴眼淚,背負著所有悲傷,以後只笑著對他。因為那樣,他就不會難過了。所有的傷痛,讓她一個人承擔就好。
“沈沅!沈沅!你是沈沅!”她認出了他,就算他有了另一張臉,可她怎麼會忘記他?她頭痛欲裂,往事一幕幕流過眼前。她心如刀絞,因為知道生死相隔,再也,不能,攜手看著雪花飄落。雖然那是他說過的。可是他,他們沒辦法完成。
沈沅望著她,心裡一疼,也落了淚。
從小,他就有君子之風,被教育成一個喜怒從不形於為色的人,什麼都壓抑在心裡。可這一刻,他再忍不住真情流露。面對著失而復的女人,想著她曾遭遇的一切,他怎麼能平靜如初?
“青兒,你哪裡不舒服嗎?青兒。”他喊著只有他們之間才用的暱稱,那由本命花名而產生的暱稱,因看她撫著頭,又抓緊胸前的衣服,臉色蒼白著,不禁擔心地問。
沈瀾在震驚中也注意到了方初晴的不對勁兒,她下意識地欲抱她在懷中,結果方初晴卻側過身去,伸手抱住自己的大哥、當今皇上的脖子,失聲痛哭,一聲聲叫著大哥的名字,好像那是她唯一擁有的。
他胸口裡空蕩蕩的,劇痛無比,整個身體都麻木著沒有知覺,好像有什麼被生生的、血淋淋的挖出來了一樣。怎麼樣?方初晴之前並沒有想到與大哥曾經的情,這才沒有忘記他嗎?而今大哥出現,她記起了一切,就再也不理會他了嗎?難道,就被這麼拋棄了嗎?原來,他終究還是一個沒人要的局外人。
他感覺喘不過氣來,曾經以為有的幸福,好像是緩緩流過的風,吹拂了他,他卻抓不住。而一邊的景鸞看到他的樣子,同樣心疼無比,卻不能說什麼,因為他永遠也沒辦法代替方初晴。
一聲青兒,四個傷心人。
良久,方初晴才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淚眼迷濛中發現自己正伏在江無憂,不,沈沅的懷中,身邊的沈瀾臉色蒼白得可怕,只剩下那雙黑眸吸引著她全部的注意力。
天哪,剛才圖瑪的殘留意識出現得太兇猛了,她根本控制不住。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就算現在,她也好像很分裂似的,看到沈沅就心中酸楚,看到沈瀾的模樣,心中也是酸楚。到底怎麼啦?她又要怎麼辦?要不要說她其實不是公主,而是穿越而來的異界靈魂,只是和圖瑪共用一個身體的?而她的那顆心,到底愛的是誰?
不,現在貌似還不是時候,她不能莽撞行事,一切都應以大局為重!
“對不起,我失態了。”她抹抹眼淚,對沈瀾投去歉然的目光,在滿室的低氣壓和暖昧氣氛中,生生把話題導正,“皇上出宮不能太久吧,我們還是先抓緊時間,談正事要緊。”
她這樣一說,三個男人也連忙壓下起伏的心情,集中精神準備商討國家大事。但心中,卻都波瀾依舊,並慚愧自己只做出著兒女情長,卻忘記了本身的責任。
“皇上。”景鸞是受打擊最小的,所以恢復最快,疑惑地問道,“為什麼圖瑪公主叫您沈沅?那不是我們沈府大爺的名諱嗎?”
沈沅望了二弟一眼,苦笑道,“這是個秘密,之前不說出來,並非不信任你,只是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如今你是逃不了了,那就只好跟我們一起背負著這重任。”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這件事錯綜複雜,還是由我從頭講起吧。”此刻,他回復沈沅的真身,再不以“朕”自稱,那對於他來說是沉重的枷鎖。
“其實我小時候,與你們二爺是互相憎恨的。我恨他與他的娘,奪走了我爹,還有我娘的幸福。而他則恨我虛偽可恥,不敢表達出自己的恨意來。直到,我們遇到了皇太子江無憂。”他的臉色柔和了下來,因為回憶起美好的事情。
“說起老爺,也就是我們的爹突然轉了性子,變得好色薄情,其實細想想,也不盡然。那時他已從小小的貨郎,變身成為江國的豪富,但因為沒有官家背景,仍然被上層人物看不起,包括我那位詩書傳家的外祖在內。我想,那時他表面上雖然疏離了我娘,對我和瀾二也不聞不問,可實際上卻是顧慮到我們的前程的。因為他費了好大力氣,攀上了太子一脈,令我們成為太子的伴遊。說起伴讀,我們兄弟卻是沒有資格的,但也因為這層關係,我們瀾二才得以平民之身,在幾年後進入皇學。為如今的仕途打下了基礎。從這方面來說,他為我們兄弟默默地做了不少事,並不是完全不理會的。”
“太子與我們兄弟是自小的好友,關係和感情自然不同尋常,後來我們三個中又加上了梁大人之女竹月。太子雖然性情軟弱,但對我們卻是傾心相交,當我們兄弟受人欺凌時,他不管多麼害怕,也會挺身而出,我們兄弟間的恩怨也是他一點點化解,這也才有了我和瀾二後來的兄弟同心,其利斷金。而當我們長大後,他又頂著壓力,多方周旋,讓我們掌握權力,成為他的左膀右臂。私下,他還與我們義結金蘭,成為了生死兄弟。所謂士為知已者死,我和瀾二既然知道太子對我們是真心相交,並非只是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怎麼能不以死相報?”
“太子爭位,並不是出於他的本心,他是個雲淡風輕的人。只是站在那位置上才知道,如果不爭到那個位子,到頭來就只有死路一條。他是被逼的,而我們兄弟就是他最忠誠的部下。說到底,今天的江山是我們三人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太子弱勢,倘若我們沒有步步為營,精心算計,還有瀾二的拼死戰鬥,坐在龍椅上的就是逸山王,我們也都活不到今天。”
“奪位之戰驚心動魄,生死一線,好不容易我們才險勝,可太子才登位,還沒有大展宏圖,就被毒殺於深宮。同時,我也被梁竹月下了毒。”
聽到這兒,方初晴和景鸞同時“啊”了一聲,驚訝無比。唯有沈瀾,沉默地坐在陰暗中,似乎陽光永遠也照不到他似的。
“難以置信是嗎?是誰那麼有本事,能毒到萬乘之君的皇上?而為什麼,一個為人妻的女子要毒死自己的丈夫?而且我和皇上中的毒還是一樣的?”沈沅慘然一笑,“是我們大意了,我們還年輕,勝利之後志得意滿,沒想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仍然有能力狠狠地反咬一口。”
“是逸山王做的。”景鸞嘆了口氣,“當時我就有疑惑,卻原來這老傢伙這麼狠毒。我明白了,這也就是二爺叫我一直暗中注意大奶奶,卻不要打糙驚蛇的原因。用的是同樣的毒,說不定她和逸山王早有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