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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是臣妾猜對了。”蘇味歪過頭,玩昧地看著江無憂。
方初晴是個高挑個兒,但蘇味的個子比方初晴還要高些,但卻一點不顯得突兀生猛,身形反而是風流裊娜。她的相貌其實是冷艷型,就算此時與皇上調笑,眉梢眼角也有些矜持樣兒,笑意總不盡似的,再加上衣飾簡單大方,身上總有一股揮散不去的藥香,整個人別有一番韻味。
江無憂抓起一把扇子,隨意地扇了兩下,一臉為難地支吾道,“今年春末夏初的時候,朕微服私訪,跟沈府開了個玩笑,舉薦了個在街上撿的奶娘給沈沅的遺腹子。沒想到那個奶娘是個美貌的,也不知道就和沈瀾搭上了關係了。你也知道他那個人,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勤,這回舊的還沒去,新的就來了,結果新舊大交戰,那個奶娘的臉被畫屏院的頭牌清倌給燙毀了。。。。”
他故意栽贓沈瀾,而且瞄了蘇味一眼,就見她的眉心一蹙,於是接著道,“我知道愛妃已經決定不問醫道之事了,可是深瀾求到朕頭上。。。你知道,朕和他親如兄弟,過命的交情,實在不好回絕。而懸空個吧,此事說起來我也有點責任。。。。”
第八十章必須查清事實
“是呀。”蘇味嘆了口氣,“那頭牌和那奶娘全是皇上推給沈府的,這不是給人家沈府里添亂嗎?”
“那愛妃這女中丈夫,肯不肯幫朕平亂呢?”江無憂笑嘻嘻地道。
蘇妃一抬手,拉住江無憂的扇墜子,沉吟道,:“皇上有命,臣妾萬死不辭。”說著,大有深意地望了江無憂一眼,“臣妾之前說金盆洗手,再不暴露醫術也是為著皇上。”
“朕明白。但,這件事。。。”
“臣妾莫敢不從。只要那奶娘的傷口癒合,臣妾就有本事讓她恢復從前。”
江無憂“啪”地合上扇子,伸臂抱住蘇味的肩膀道,“果然是朕的賢妃,若沒有了你,朕可怎麼辦?說不定這皇上也當不了了呢。”
蘇味啐了一聲道,“皇上說這話是折我壽呢。說起來,皇上倒是很久沒到我夜錦宮去了。”
“這就去,這說去就去。”江無憂以扇子點了一下蘇味的額頭,然後轉身對小行子道,“今天夜錦宮擺膳。”
說完,假裝無意地回頭,又看了一眼那盆枯萎的花。然後又想起方初晴,不禁暗道,“朕以國事繁忙為由,儘量少的臨幸宮妃。今天為了你一個小小奶娘都奉獻自身了,不知下回要你怎麼回報?”
而此刻的方初晴正在養傷中,當然不知道皇上正為她賣身求醫。在此期間,她很仔細地想了一些事情。自從沈瀾讓她查大奶奶是否有孕的事,她就開始走背運了,依她看這也不能怪老天爺,人為的陰謀氣息更濃厚一些。
因為沒有真憑實據,她並沒有告訴沈瀾自己的想法。她覺得大奶奶一定有問題,否則為什麼到整個琴閣都沒有藥渣子?肯定是倒進湖裡了。還有,琴閣事件的前一天,她那貌似流產的樣子也很說明問題。只有一點她想不明白;她們怎麼知道她藏錢的地方?那可是極其隱秘,不知道細節就找不到的所在。
而她想得最明白的是:沈府里有人非要治她死地不可,而且可能不止一個。現在她和某些人已經不是人民內部的矛盾了,而赤裸裸的敵我矛盾。她必須了解清楚一些信息,做到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晴翠之前非常討厭她,這她知道,但她不認為那些討厭會令晴翠做出這麼不顧一切的事,就算是受到什麼重大刺激了吧,也肯定有外部的誘因。所以,她之前並沒有嚴密的提防,不想糙木皆兵,那還讓她活不活了?
也所以,事發後,她才不讓沈瀾處理晴翠,要親自打聽清楚所有底細才行。她隱約覺得,在傷害她的事件里,大奶奶脫不了干係。只是在目前,最優先要做的事就是讓臉上的傷口癒合,這樣景鸞才會允許她到關抽押晴翠的地方去。
景鸞的藥是獨家配製,他說如果病人肯聽話,三天就可癒合傷口。不過為了給無思無我餵奶,她不能吃藥,只用外用的,結果五天才勉強能出門。
那個賤人就扔在那兒爛掉好了,姐姐養傷要緊,忙什麼呀。”維維維死勸
“我就是要看她半死半爛的樣子才解氣嘛。”方初晴道。她沒告訴維維是要盤問晴翠去的,萬一這裡面有什麼秘密呢?還是別害人家孩子了,有時候知道得越少越幸福。
“那姐姐的臉。。。就不怕別人看/”維維有些擔心。
方初晴聳聳肩,就算心裡難受也不想被人看出來,假意輕輕地道,“給我找個帷帽戴不就得了,垂著厚厚的紗,誰能看到我的模樣?快去吧。我都等不得看那賤人悽慘的德行呢。”
維維聽她這麼說,就幫她裝扮起來,然後問了又問,確實方初晴不需要她跟著,這才算罷。
方初晴走出房門,看起來很鎮靜,但其實也是忐忑的。不過她很快就發現,廣武院沒人好奇地對她張望,跟她打招呼也跟平常差不多,都沒人敢多看她一眼。
看來,沈瀾這傢伙粗中有細,居然記得威脅僕人們不能對她指指點點,免得刺激到她。哈,這個大陰人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之前她打聽過,晴翠給關在廣武院最偏僻的一處院落,以前是沈瀾用來養軍犬的地方。整個沈府是太太在老爺發達後,親自督造的,時間並不久遠,而之所以分了沈瀾這間最大的院子,就是因為他總是折騰奇奇怪怪的東西。
方初晴走進院門的時候,兩個負責看守晴翠的府兵正蹲在院子裡說話兒,見了方初晴來,立即就站起來問好,擺出隨時聽招呼的樣子,似乎也早被沈瀾吩咐過了。
至一壞分子們是怎麼認出方初晴的。。。當然啦,整個廣武院本來女人就少,大白天碰到一位這樣打扮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
“按二爺的吩咐,這五天就沒給吃的。”當方初晴問起晴翠的情況時,一個府兵答,“不過怕她死了,一天給一碗清水,給了床破被子。”
“辛苦二位了。”方初晴點了點頭,“是二爺叫我問她點兒話,二位就先到院外歇歇如何?”
“可是姐姐的安全。。。:”
方初晴一笑,“她都這樣了,還有力氣欺侮人嗎?再說,如果有意外,我大聲喊叫,你們快點進來救我就成了。”
那兩個府兵一聽也對,馬上開了房鎖,然後到院外去守著。
方初晴深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入關押晴翠的屋子。
一開門,一股霉味就迎面而來,而且陰寒的感覺好像比外面還冷,不過屋子倒還是乾淨的,就是久無人居,到處全是塵土。晴翠就蜷縮在角落中,裹著那床破被子,狠狠地瞪視著方初晴。
“你居然還恨我?”方初晴冷笑道,“果然是人至賤,則無敵。”
因為本性善良,剛進門時看晴翠這慘樣,還動了惻隱之心了。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個陰毒的女人得到這樣的下場是活該,只是不知道她是單獨行動,還是有人合謀?那湯麵之計,實在太有創意了。
話說晴翠這小體格子打破了她對古代美女的概念,真是結實得很。被沈瀾摔成重傷,五天來只喝水,還要在臘月里受凍,沒死就是萬幸,竟然還有力氣翻白眼兒。
“若不是你,二爺怎麼會棄我而去?”晴翠有氣無力地說。
第八十一章借刀殺人咱也會
對這件事,方初晴都懶得解釋了。就算是解釋,晴翠也不信,所以她乾脆不說了,只問,“他做了什麼事,要讓你這麼恨我,非置我於死地不可?”
到這個時候,晴翠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把沈瀾要打發她走的事說了一遍。
方初晴這才明白為什麼晴翠對她的恨意突然爆發。可是她這樣估利用知道會倒大霉,甚至可能連性命也丟了,卻拼著魚死網破也要毀她的容,真的沒有外部誘因嗎?
外部誘因就像導火索,在大部分重傷害事件中是必須存在的,她重生前聽過幾節心理課,知道如果沒有長時間的預謀和重複的加強概念,晴翠這麼挺而走險的機率不大。
因此,她把自己事先想好的話扔了過去,“你是個愚蠢的女人,腦子根本配不上你的容貌。你還以為勇敢,是給自己討個說道。可你是給人當槍使了,知道嗎?我不過是個奶娘,身份低賤,還是殘花敗柳之身,就算二爺對我青眼有加,還能怎樣呢?有個三夜五宿的就扔
在脖子後面去了,怎麼可能威脅到你?如果我沒說錯,大奶奶一定跟你說了什麼對嗎?你也不想想,她一個寡婦,不好好待在松風園,為什麼對二爺的事這麼關心,難道就沒有原因嗎?”
晴翠翻了翻眼睛,雖然盡力掩飾,便意外之情溢於言表。
於是立方初晴就知道自己離真相近了,連忙繼續道,:我在松風園久了,早看出些端倪,大群眾觀奶奶根本守不住寡,外表端莊,其實心裡想著爺們了。她是看上咱們二爺。可她前面有你擋著,我也是個絆腳的。這才設計了這一石二鳥的毒計。前些日子她逮個機會打我板子,差點弄死我,這事你知道吧?這回怎麼整治我,也是她出的主意吧?你這笨蛋一照做,她一口氣就除掉了我們兩個,你死我殘,她就有機會勾搭二爺了。
她跟二爺可是叔嫂關係呀。”晴翠本能地反對著這個說法,顯然是上鉤了。
“切,大宅門裡什麼事沒有?扒灰、叔嫂通jian、養戲子、鸞丫頭,你出身在畫屏院,難道沒聽說過這樣的奇聞嗎?別在這麼裝純潔!”
呼,對不起了梁竹月同學。反正你善良優雅的外表、你貞潔自律的名聲也是假的,不妨就讓我用來編故事吧。再說,你能誣陷我偷錢,我就不能冤枉你偷人嗎?何況,這也不全是冤枉,只不過換了男主角而已。
至於男主角,你沒處理好感情事,讓我憑白受牽連,背後講你點壞話就算了,老娘已經很聖女了。
“你說的是真的?”晴翠半信半疑,因為她對方初晴的恨意根本上未消。
方初晴聳聳肩,“信不信由你。雖然我沒有證據,不能報告太太,也不敢往外說,但事情是明擺著,不過你要傻不愣登地繼續護著她,我也沒話可說。你要是還有點腦子想想,就看得出大奶奶的可疑。不然她為什麼不放過我一個小小的奶娘?為什麼要指使你做壞事?她對廣武院的事不是關心過頭了嗎?”
“你要把我怎麼樣?”過了好半天晴翠突然問,聲音里終於有了一絲緊張與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