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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末瞥向身邊的顧驚羽:“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縱使你和弟弟有血緣關係,但他是他,你是你,我因為你,所以替他還錢,可你要明白,到頭來欠我錢的還是顧飛羽,不是你。”
“可是……”
“我知道我不應該多管閒事。”蘇末說。“看你弟弟那德行,想必你沒少幫他善後。說句難聽的,你弟弟就是蛆蟲,他已經學會依賴你,也許你對他還有親情,但你弟弟沒有,你的一味縱容讓他有恃無恐,讓他認為不管何時,你都會幫他,只因你是他的姐姐。我再說難聽點,等有天你不是明星,不能掙錢,不能滿足他的欲望時,他真會……把你賣了。”
剛才蘇末大可大打出手,現在的她對付七八個男人壓根沒壓力,可顧驚羽在。顧驚羽的身份不允許蘇末那樣做。黑社會習慣在刀尖上舔血,一旦蘇末出手,他們勢必不會放過顧驚羽,到時候一旦爆出今天的事,那顧驚羽徹底完了,她面臨的是醜聞和媒體的封殺,如若真是那樣,顧飛羽非但不會同情顧驚羽,甚至會責怪,甚至會……透支她最後的利用價值。所以除了給錢,別無他法。
顧驚羽也想到這點,她臉色鐵青,不知是氣的還是嚇得:“顧飛羽小時候很乖,聽話懂事,學習也好。後來……後來我父親離家,他就變了,打架鬥毆,為非作歹。母親死後……他承受不住打擊輟學,混跡賭場,這時候又被告知我那離家的父親出事,欠下巨款……”
顧驚羽側頭看向蘇末:“我記得和你說過,那會兒我想學漫畫……”
“嗯。”
“可我……”顧驚羽泣不成聲,“我沒辦法,除了賣身,我只能進娛樂圈,可這圈子……這圈子黑,我一個女人混不下去,除了硬撐著,沒有其他辦法。蘇末,光是應付那些男人就耗盡我所有力氣了。我想和小泥鰍在一起,可是他太好了……這麼會有他那麼好的人,可我不能因為他好,他善良,他愛我,就……就拖累他。”
這世間對顧驚羽來說是萬般殘酷的,她身處人世,立於黑暗,向她湧來的不是才狼虎豹就是狂風海嘯,顧驚羽要硬撐著,就算是爬也要爬下去。可她內心多卑微多膽怯,表面就要多高貴多優雅,她不能露出脆弱的一面,她要笑,要冷傲,只要那樣才不會讓別有心計的人冒犯;只要那樣……才不會讓愛的人尋見端倪。
“我真的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
顧驚羽的哭聲迴蕩在夜色中,她難過委屈,更多的是無力,對未來人生的無力。
蘇末突然在顧驚羽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個深陷泥沼,被人誤解的不安的靈魂,可悲的是……她哭都哭不出來。
蘇末沖顧驚羽張開雙臂,聲音沙啞:“過來,到我這兒來。”
顧驚羽愣了幾秒,踱步走到她面前,輕輕將頭靠在她肩上。
蘇末慢慢抱住顧驚羽,手指扣上她的後腦勺:“我不會安慰人,也沒必要安慰你。想哭就哭。哭完回家睡一覺,第二天又好好的。我也不會告訴於秋,不會告訴任何人。”
顧驚羽咬緊下唇,闔上眼眸。
等回家已是大半夜了,蘇末這小區本就老,沒監控沒安保,更不用擔心有人偷拍。顧驚羽雖然是明星,可吃了不少苦,小時候也生活在這種地方,她非但不覺得這裡差勁,反而生出不少親切感。
“浴室在左邊,你洗完澡去我臥室休息,床單被罩剛換。我睡沙發,至於這小子睡地板就行。”
顧驚羽臉色蒼白,妝容花了一臉,看起來很是狼狽:“是不是不太好?”
“有啥不好的。”蘇末踹了踹半死不活的顧飛羽,“地板睡一下又不會死。”
“不。”她搖頭。“我是說我睡你臥室是不是不太好。”
蘇末啞然,片刻說:“沒事兒,我很有紳士風度的。”
看著他肩膀處自己哭上去的睫毛膏,顧驚羽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男的,我一定愛上你。”
蘇末皺眉:“為啥是男的,現在你也能愛上我啊。”
顧驚羽:“……”
是不是……回家比較好?
顧驚羽也沒空折騰,隨便沖了個澡後回屋睡覺。蘇末的家不大,可非常乾淨溫馨,嗅著被子上洗衣液的香味,顧驚羽眼皮顫顫,緩緩閉上。
待她呼吸平穩時,蘇末拿著筆記本出了臥室,小心將房門帶上。
蘇末剛走沒多久,一個小人兒突然從地面鑽出,她只露出個腦袋,小臉髒髒,頭上頂著包,眼睛裡還含著兩團淚泡。
“師姐,你看好了嘛,踩得我肩膀好疼。”
“好啦好啦。”小土地慢慢鑽進地面,剛下去,另一個小土地鬆了口氣,伸手揉捏著肩膀,“師姐你胖了。”
“你說什麼啊。”握起拳頭敲上他的腦袋,淚眼朦朧指著頭頂上的包,“都是你不會領路,你看我頭,我才疼死啦。”
“對不起師姐,我給你揉揉。”小師弟嘟嘴吹著她的傷口,最後往那包上一親。傻笑兩聲,“下次我會小心的。”
小土地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去,追著就去打:“你這是揉嗎?你這是占我便宜,你長膽子了啊,竟然敢冒犯我,看我不打死你。”
“師姐別鬧了,我們還要去給月公匯報情況呢。”
“月公真過分,我們是送快遞的,又不是搞偵查的,他為何不讓順風耳和千里眼幫忙,不就是看我們官職低嗎,以大欺小怪不得沒有男朋友……”
二人一邊抱怨一邊遠去,躺在床上的顧驚羽翻了個身,總覺得耳邊有些吵……
第53章 053
“大兄弟, 有女人住進你情劫劫的房間了。”
收到第一手消息的月老火速趕到馬廄,司瘟正圍著口罩在裡面清理著地上的糞便, 他現在的職位是掃廁工, 連弼馬溫都不如。見月少進來,司瘟斜睨一眼, 收斂視線繼續工作。
“臭死了,你還行吧?”
“嗯。”
“也難為你了。”月少上下打量著司瘟,忍不住笑出聲, 又快速憋氣, “那個……有個女人住進你情劫……蘇末的房間了,你不管了唄?”
司瘟沒說話,看他心情不好, 月少聳聳肩, 灰溜溜離開。
玄月當空,蘇末毫無睡意。
躺在地上的顧飛羽哼唧著,捂著肚子來回翻滾, 顯然是難受的厲害。蘇末居高臨下看著半死不活的顧飛羽,想了想, 從自己的個人收納箱裡取出顆丹藥送到顧飛羽嘴邊。
丹藥順著顧飛羽的喉嚨滑入食道, 咽下去幾秒後,他身上的傷痕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干黃的臉色逐漸恢復健康的色彩。緩解了身體的難受,顧飛羽翻了個身,平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