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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君驅馬回到營中時,已經是戰事結束時,大量的傷兵從前線撤下來。
諾大的校場很快便被傷兵占滿,一片混亂,血腥的氣息,哀嚎的呻吟,還有許多未受傷的人在其中走動幫忙包紮傷口,忙得不可開交。
“他說他也不想,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許君喉頭一片苦澀。
一直站在前方一動不動的鬼面將軍,依舊是那巍然不動的模樣,仿佛絲毫沒有被撼動。
“將軍,這件事……”
許君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些什麼,他其實也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陶馳就是叛徒,可是現在陶馳這樣做,反倒是證明了許多事情,讓他想要裝作不知道都不行。
現在陶馳死了,他甩手不理了,可……
叛國是大罪,一旦被抓住一旦被發現,不光是要受剮刑還要受株連九族的罪。
“你回去吧。”鬼面將軍回頭,一雙黑眸猶如千年古潭,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許君低著頭,卻沒走。
“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別人。”
許君驀地抬頭,鬼面將軍什麼意思?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這話說完,鬼面將軍便不再說話,他向著旁邊而去。
傍晚時分,營中的情況穩定下來時,許君才明白了鬼面將軍那話是什麼意思。
營中的叛徒被抓到了,這消息已經在營中傳開。
叛徒是陶馳身邊一個護衛,是夏國埋伏在他們這邊的探子,此前一直隱藏,直到不久前被陶馳發現他與夏國有書信來往。
陶馳發現不對後立刻告訴了鬼面將軍,鬼面將軍派人想把那探子拿下,沒想那探子發現不對竟跑了,隨後鬼面將軍才讓陶馳帶兵去追捕,未曾想夏國卻在那時攻來。
叛徒的消息一傳開,整個營地便是一片譁然。
得知那叛徒竟然害死了陶馳,營中眾人更是憤怒異常,嚷嚷著要為陶馳復仇。悲傷的氣氛凝聚成一股,士氣大漲。
許君偷偷摸摸溜回了帳房那邊關上門後,都還能聽見校場那邊要復仇的喊聲。
進了門,許君有些緊張地看向屋內站著的人,“怎麼樣,送走了嗎?”
“已經按大人的吩咐,偷偷送到城那邊了。”司馬賀身上的雪還沒來得及拍掉。
許君聞言,鬆了口氣,慘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
“他怎麼樣了?”
“現在還不知道,傷得太深,又失血過多,那邊的大夫說如果挺不過今晚,恐怕就難以活下來。”
許君不言語,營中軍醫是沒有可能幫忙看了,城那邊又沒什麼好大夫。
“還請大人放寬心,你已經救了他一命,他能不能撐過來那要看他自己,這一點誰也幫不了他。”
“如果他醒過來,立刻告訴我,我要見他。”
司馬賀面露為難,“大人,這件事情……”
之前得知陶馳帶兵獨自迎敵後,許君立刻就沖了出去,可是他去的地方並不是營中而是戰場所在的方向。
他到時,後面一批大軍還未到,只前面陶馳的大隊與夏國敵軍正戰作一團。
許君遠遠看著在人群當中殺紅了眼的陶馳,心中的苦澀化作空氣從他口中鼻中散出,讓他整個人都難受異常。
明知道這樣做不對,但他還是在看到陶馳體力不支被重傷之後,換了敵軍的衣服沖了出去,趁著其他的人未曾注意把人帶走。
夏國大軍對上他們大榆一個隊的士兵,混亂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是否多出一個夏國士兵。
把人救出來後,許君立刻把人帶回營地藏在屋內,隨後這才聯繫了司馬賀,讓他利用向營地這邊運送藥材的機會,把人送到了城。
屋內兩人正沉默,門外便傳來敲門聲。
做賊心虛的許君聽到聲音,立刻如同驚弓之鳥般望了過去。
“誰?”
“是我。”鬼面將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許君慌亂地回頭看了一眼司馬賀,深吸一口氣後這才上前開門,“將軍,你怎麼來了?”
鬼面將軍進門,反手關上門,看了看旁邊的司馬賀後,才看向許君,“他人呢?”
“誰?”許君心虛地低下頭。
將軍鬆了口氣,許君並不擅長撒謊,他一說謊兩隻眼睛便不斷的左右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說謊。
“陶馳。”
“我不知道。”許君越發的心虛。
陶馳是營中叛徒,若是在戰場上死了也就算了,若還活著那株連九族的罪,還有那千刀萬剮的剮刑肯定是逃不了的。
“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屍體都沒找到嗎?”許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面前的鬼面將軍。
見許君這樣,鬼面將軍幾乎立刻就肯定了陶馳定然還活著。
不然以許君的性格,這會兒肯定早就已經急紅了眼,傷心得不行,而不是這樣心虛的左看看右看看,卻不敢看他。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鬼面將軍看向一旁的司馬賀,司馬賀額頭已是一頭冷汗。
陶馳是叛徒,救了陶馳還藏匿他,若追究,是大罪。
“他已經死了。”許君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