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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麒雖然不愛讀書,但對他這樣的能臣心裡還是存著幾分敬畏,此刻邊聽邊點頭,愣是把所有的細節都記了下來。
他越琢磨,越不放心把在這事兒交給屬下,索性自己帶領親兵去趟北疆,諸事親勞親為才好。
這件事不僅關係到是否能削弱韃靼的整體軍力,還與妹妹的終身幸福有關。
皇帝草草上了朝,正準備回殿內再眯一會兒,卻聽聞壽山王求見。
大兒子來找我有什麼事兒?
蘇鍾眯了眯眼,示意宣他進來。
蘇麒倒也不含糊,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清楚,順便拉澹臺夜當墊背的。
他本能地覺得,這個男人會站在自己的身後,也可以靠他來爭取父皇的信任。
老皇帝聽了半天,還是感慨良多。
要說實誠,還是大兒子實誠啊。
自己垂垂老朽,早朝都未必能天天起來應付,幾個皇子爭來搶去的獻寵,不就是為了多謀些好處,蘇麒倒好,自請領兵北上,壓根眼裡就不把那些利益當回事。
這真正關心天下蒼生的,也只有他和四兒了。
“朕准了。五千精兵夠不夠?”蘇鐘聲音有些含混,眼睛裡卻依舊炯炯有神。
“多了,父皇。”蘇麒耿直道:“澹臺大人交代了,要冒充成商旅行人,最好消減至八百人左右,不可更多。”
“行,早去早回。”蘇鐘擺手道:“朕知道你牽掛絨兒的終身大事,若是那群蠻子再上門騷擾,我就推說她病了,要緩個兩年。”
蘇麒愣了下,猛地點頭,又跪下行了個大禮,匆匆離去。
這頭蘇絨夏眠悠長,剛揉著眼睛起床洗漱喝湯,冷不丁聽見二狗子提示大皇子要出征的消息。
——這,這麼急切的嗎?
她掰著手指一算,這來去得半年不到,父皇又答應了拖一年婚約,那這事兒基本能成。
老鼠這種東西,能吃能睡還能生,這一路顛簸過去,路上折損的數量和新生的數量,估計剛好成正比。
八百餘人吃剩的糧食餐飯都可以倒進籠子裡,只是每籠都需專人佩戴護具伺候,每日洗刷打掃,切莫不可傳播瘟疫。
凡是病鼠,一律統統扔進烈火里燒死,斷不可留下禍根。
“澹臺夜已經交代完了,”二狗子沒等她思索完便提示道:“剛才蘇麒換裝出府前,澹臺大人親自登門拜訪了一刻,還把諸項要事都記載了單子裡。”
是個細心的主兒。
蘇絨垂眸一笑,匆匆用了早膳,再度決定出門拜訪。
另一頭,蘇奕滿懷心思的去了乾清宮裡,壓根沒見著蘇麒一面。
他滿腦子都是如何開口,好把那便宜妹妹賣出去。
等這蘇絨嫁給澹臺夜之後,自己大可以露出長兄的寬厚模樣,借著機會同澹臺大人交好一番。
哪怕這澹臺故作清高,不願與他共事,在外界看來,這金紫光祿大夫也是自己門下的人了。
老皇帝正擔心著蘇麒此去成功與否,又聽見二兒子求見,難得笑了起來。
“進來。”
蘇奕繼承了皇后的樣貌,幾步走起來也是丰神俊朗,看的老皇帝面帶笑意,伸手示意他坐近一點。
兩三句寒暄之後,蘇奕一臉謹慎又恭敬的再度起身行禮,小心道:“兒臣此次前來,是為了妹妹的婚事。”
蘇鍾愣了下,皺眉道:“繼續說。”
蘇奕低著頭,壓根沒發覺父親臉色變了,繼續道:“妹妹已到了出閣的年紀,兒臣以為,這草原天高路遠,又都是異族,妹妹在那裡未必能過的幸福。”
“與其如此,不如嫁給宮裡適婚的俊才,也算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好,好一個佳偶天成。
蘇鍾冷笑了一聲,慢悠悠道:“那太子以為,誰最合適?”
蘇奕心頭一喜,心想果然有戲,抬頭顫聲道:“光祿大夫——澹臺夜!”
到底是個蠢笨不堪的愚子。
蘇鍾氣息一沉,垂眸抿了口茶,冷冷道:“為什麼。”
“澹臺大人為國盡忠盡責,既有潘安之姿、比干之德,又有子牙之才,”蘇奕雖然感覺到皇上情緒不太對,卻還是硬著頭皮道:“如此一來,這紫淵城中,無人可出其右!”
“太子到底是關心皇妹啊。”蘇鍾慢條斯理地放下瓷盞,語氣平淡:“朕問你,絨兒昨日去了你府里,是不是?”
“是。”蘇奕愣了下,忙不迭端出一副兄長的姿態:“她同母親道思念長兄,便領了牌子過來探望我。”
可既然如此,為何出來的時候,公主滿臉淚痕,直接去了壽山王府?
壽山王又如何想了一夜抗擊韃靼的對策,還單槍匹馬去了澹臺府,只為求那位大人出謀獻計?!
兩件事情一連起來,便曖昧了許多。
蘇鍾雖然人老了,心思依舊活絡。
“朕問你,昨日長公主來見你時,穿了什麼花色的衣裳?”
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你那個妹妹身上!
蘇鍾到底是宮斗政鬥中活到最後的勝利者,對蘇奕這樣假惺惺的嘴臉再熟悉不過。
蘇絨是真心去看望他,可這混帳東西未必把她當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