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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絨癱在床上,想了一刻,突然起了個大膽的念頭。
她不知道這麼做有沒有用,一切都看澹臺夜的腦子了。
又是天氣晴朗的下午,澹臺夜還是如往常一樣,屏退了左右的下人,一個人坐在她的身側。
遠處樹杈上的黃鸝鳥兒突然揚翅飛了進來,停在了他的手邊。
澹臺夜雖然有些驚訝,卻沒有揮手趕走它,而是用指尖點了點它的小腦袋瓜兒。
黃鸝鳥兒揚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用尖細的鳥喙啄了啄他的指尖,又啄了下蘇絨的手指。
“什麼?”澹臺夜愣了下,皺眉道:“你是誰?”
黃鸝鳥兒昂起頭來,歡快的叫了一聲。
完了完了……這貨搞不好會以為,她成了一隻鳥。
“你是蘇絨麼?”澹臺夜盯著那隻頗異常的鳥兒,心想自己怕是瘋了。
“是的話,叫一聲,不是的話叫兩聲。”
……還算有點腦子。
黃鸝鳥兒啄了下翅膀,不情不願的叫了兩聲。
“那蘇絨在哪裡?”澹臺夜只覺得大腦里一片空白。
她回來了嗎?
下一秒,那隻鳥兒飛了起來,穩穩的落在了那個沉睡的少女額前。
嘶……鳥爪子真尖啊。
澹臺夜愣了下,他整個人如同被按住了死穴一樣,既焦躁的想要站起來,又慌張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雙冰冷的手終於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低沉中帶著幾分澀意:“蘇絨……你回來了嗎?”
“是你嗎?”
蘇絨心想這都得靠莫斯電碼來保持溝通了,也算是不容易,她依舊閉著眼睛睡在那裡,宛如聽不見任何的呼喚。
“不……你現在身體這麼虛弱,恐怕連話都說不了。”
澹臺夜想起了什麼,又看向那隻窩在她額頭上的鳥兒:“她回來了嗎?”
黃鸝鳥兒歪著腦袋叫了一聲,仿佛贊同什麼。
他的手掌一緊,整個人終於放鬆了下來。
“不要走……拜託你……就呆在這裡。”澹臺夜俯下身來,用臉頰貼在她無力的手掌上,如同臣服般低聲呢喃著:“求你了,好不好。”
蘇絨感受著他微熱的臉頰,也嘆息了一聲。
丞相大人好像重新被注入了靈魂一樣,突然就活了過來。
在過去的一個月里,也不知道怎麼了,他總是讓人覺得死氣沉沉又生人勿近,就連莫珩大人都不敢湊過去問問發生了什麼。
後來女帝生病,暫時由他代為執政,每天上朝的時候,這澹臺大人臉色黑的跟什麼一樣,嚇得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生怕說錯話了。
今兒丞相上朝時面帶笑意,跟海陽侯還多聊了兩句,看的一旁的沈大人都懵了。
蘇絨看在眼裡,也漸漸能多保持清醒些時刻,雖然還是不能正常的開口說話,但手指也緩緩有了抓握的力氣。
往常的所有任務,都做了就忘,搞定了就跑。
自己如同個推銷保險的業務員,在樓宇間四處穿梭,沒有絲毫的留戀。
可這一次,什麼都可以慢慢來。
她不著急。
第53章 女帝之路#7
門又敲響了幾聲。
澹臺夜探頭進來, 嘴角噙著笑。
蘇絨靠在床側, 見他跟兔子似的就蹦了進來。
這麼說也許很違和,畢竟澹臺夜一直是逍遙事外清冷掛的。
可當蘇絨注視著他的時候,那個長發飄揚的國相兩三步就蹦了過來。
“今天好些了嗎?”澹臺夜心情大好的俯身摸了摸她的臉, 坐在她的身側笑道:“聽琅華說, 你今兒能發出些聲音來了?”
蘇絨雖然心裡腹誹一串,還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的眼神溫和而又安然, 仿佛歸巢的燕子一般。
“你在這兒就好,我陪著你慢慢的好起來。”
蘇絨也眉眼彎彎,勉強地點了點頭。
如果說有什麼不同,大概是她與這個人, 從過去的一年到現在, 都沒有過太親密的身體接觸。
這對於蘇絨而言,簡直如同什麼稀奇的事情。
她從前見好就收,也把一個個任務當成任務, 可以說雁過不留痕。
可是對這個人, 她一直心裡多了幾分小心, 又或者說……是珍惜。
是真的上心呀。
“你這一走,就又到了九月,一批早收的稻穀都已經陸續報了情況過來。”他接過琅華遞來的藥湯, 動作小心的吹涼了餵給她:“托你的福, 江東一帶這一年大豐收,國庫也充盈了不少。”
“太醫們說,你的腿腳大概有兩個月才會好, 不過說話方面還不算清楚。”澹臺夜接過絲絹,替她擦了擦嘴角,鬆了口氣道:“我原先提心弔膽的,不敢同你言語,看你今兒能哼哼兩聲,向來事情不會差到哪裡去。”
蘇絨無奈一笑,又嗯了一聲。
湖水寒徹傷了喉嚨,現在一發聲就疼得厲害,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待一碗湯藥喝完,澹臺夜放下了瓷碗,握住了她的雙手,淺淺摩挲:“也不知道天天喝粥,你會不會覺得厭煩,我也問過廚子了,可此刻你勉強能嚼些東西,怕吞咽時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