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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蘇麒好像終於被打通了腦子裡的某一處,恍然大悟道:“你們是想讓那些亂七八糟的遊牧民族內鬥,趁著這個時間發展咱們自己?”
“農業發展的非常流暢,下一步是搞定火丨藥及新兵器的製備。”澹臺夜給蘇絨遞著糯米糰子,慢慢道:“火丨藥一旦發展起來,勢必成為大殺器。”
“可是火炮和□□都容易悶炮,之前都轟死過人。”
“正因如此,更需要完整的研究和探索。”澹臺夜慢慢道:“此事不急,大不了再送草原三千隻田鼠。”
“我覺得,殺傷力倒是其次……”蘇絨小聲道:“現在諸地安定,也無叛亂之虞,只需想法子抵抗外敵。”
她瞥了眼澹臺,頓了頓又開口道:“可以把禮炮的那些法子,加進□□之中。”
“禮炮?”蘇麒這回反應倒是極快:“就是多弄些轟炸的聲音和光亮!”
“是了!是了!”他猛地站了起來,滿臉興奮道:“那些韃靼們都是騎馬作戰的,人再狡詐聰明,馬也是個蠢東西!”
澹臺夜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在那交談,輕輕的順了順她披落的長髮。
蘇麒又呆了半柱香的時間,滿腦子都塞滿了各種鬼點子,神神叨叨地嘟囔著走了出去。
他走了之後,澹臺夜垂眸瞥了眼癱在靠椅上的蘇絨,伸手把她抱在懷裡。
兩人靜靜的呆了一會兒,沒有再說什麼。
好像每天這樣在一起待一會,日子都足夠美好。
蘇絨躺在他的懷裡,又開始想現世的那些東西。
她突然開始想,自己如今難得的清淨和安寧,是不是正因為失去了些東西,才重新又獲得了一些。
自己當初在娛樂圈裡泡著的時候,就如上個世界的葉亦流一樣。
她沒有學過心理學,也並不是個能一眼看透病症的奇才。
那時她一口咬定葉亦流有抑鬱症,是因為他身上的厭世感,和曾經的自己,簡直一模一樣。
置身於沼澤,不斷地掙扎又越陷越深。
如果現在的系統真的把自己放回曾經的世界裡,自己脫下這一身的錦緞袍子,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蘇絨下意識地看了眼澹臺夜手上的扳指,還有這滿室的漆畫彩飾,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未必……未必會幸福。
她如果回到了二十一世紀,會重新獲得手機、網絡、各種應酬,以及重新籠罩的關注和知名度。
做明星與做女皇,可完全不一樣。
哪怕自己是一國之皇,也只有這滿朝文武會認得自己。
一出宮外,稍微換身打扮,這天下蒼生都視她如同類。
可如果回到現世,光環與注視會再一次包裹過來,哪怕是半夜想出門吃頓燒烤,都得被各種鏡頭在暗中盯著。
“在想什麼呢?”澹臺夜抬手撓了撓她的下巴:“我總感覺,你有些不安。”
“確實……”蘇絨嘆了口氣道:“我好像想通了些事情,但還是不能做決定。”
“絨絨,在你走了以後,我一個人也想了很久。”澹臺夜把下巴放在她的頭上,再度抱緊了她:“其實我感覺得出來,你的靈魂不屬於這個世界。”
蘇絨怔了下,心想這劇本也真是完全不按照套路來,她現在該說什麼?
“你走了以後,我派人把宮裡都調查了一遍。”澹臺夜緩緩道:“公主本尊在過去的十七年裡,都未曾有讀書的興致,只是識字而已。”
“也就是說,你所展現的才華和見識,都是在理智上,根本說不通的東西。”
“我從前聽過些鬼神誌異的東西,可真的見識之後,還是感覺背後發涼——這是我的腦子不能自行圓過來的,也不是我能理解緣由的存在。”他頓了頓,握緊了她的手:“從前見你的時候,心裡總覺得有時間可以慢慢了解,可現在,其實我也害怕。”
“我害怕哪天再走進來,你又消失不見了。”
“哪怕我不告訴你真相,都無所謂嗎?”蘇絨怔道。
“說了如何?不說了又如何?”澹臺夜一聲苦笑,低低道:“我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過。”
“你是這世間的孤魂野鬼也好,還是將這公主奪舍了也好,我都不在乎了。”
“嗯……”她抿了抿唇,輕聲道:“我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天氣一天天的變冷,轉眼就到了十二月末。
在此期間,女皇一天天地學著下地走路,每天被國相攙扶著活動四肢。
宮廷里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似乎有很多宮人被無聲的遣散,拿著豐厚的銀兩重拾自由。
三宮六院都空了許久,大臣們顧念著皇上病體未愈,也不敢隨意言語什麼。
使臣們來了兩次,態度從一開始的傲慢到現在的懇切動容,好像終於想明白了些什麼。
可惜大將軍似乎是多了副鐵石心腸,始終不肯鬆口,只推託出各種聽起來極其合理的由頭,把他們悉數打發回去——不過禮物倒是照單收下,沒有半分的猶豫。
轉眼就到了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