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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招子雖然陰毒,遠遠毒不過那些蠻子們□□擄掠時的畜生樣子。
直到春深,皇上也沒有好起來。
原先每天來噓寒問暖的孝子越來越少,只剩壽山王和海陽王日日前來,不僅關切父皇恢復的如何,還親自掃灑擦拭,如同普通人家的兒子般盡孝。
還沒等春闈開始,五皇子突然一夜之間聲名鵲起,成了百官交口稱讚的風頭人物。
稱讚他政績的奏章越來越多,連生日時的賀禮車隊也在城東排了老遠,都堵塞了往來的道路。
雖然頗有些沒頭沒腦的,但跟風的人越來越多,連說書的茶館先生都開始讚美這平仁王愛民如子的形象起來。
“這一招如何?”蘇絨看著天邊的三四風箏,眺望道:“一般人,可應付不過來呀。”
澹臺夜站在她的身側,手裡握著風箏的線軸,低眉淺笑了一聲,放長了棉線。
風箏越飛越高,突然便被強風斷了線,如折翼之鳥一般猛地騰起,隨著氣流被卷至了看不見的遠處。
蓄力半年,只為了這一記堪稱致命捧殺。
絨兒好手腕啊。
第47章 金主大人與四個影帝#1
蘇慎得了二人的再三勸誡, 風雨無阻的父皇床側伺候著, 每日熱帕子替父皇擦手淨臉,閒著無事還一卷卷的抄佛經,愣是堅持了接近半年。
而在這半年裡, 蘇珉簡直風頭無量。
他原本就被分到了吏部, 動動手指就可以影響官員的考核升遷,現在老皇帝臥床不起, 他索性包攬了更多的政務,在朝議時侃侃而談,比那個木頭三哥不知道強到哪裡去了。
也不知是因為沈似和莫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是五皇子原本就黨人數眾, 到了春深之時, 蘇珉開始插手奏摺的審議遞交,連沈似的處理都會過問一二,仿佛當朝的新皇。
蘇絨只隔三差五去澹臺府喝茶吃果子, 偶爾談笑兩句。
越縱著他, 他便自取滅亡的越快。
她刻意叮囑了沈似, 讓他有事無事向蘇珉討教兩句,這討教的次數多了,蘇珉便忍不住插手了。
沈似有意露拙, 蘇珉又自大的願意處處指教, 可他想不到的是,在沈似回頭見了皇上以後,又開始嘆息蘇珉插手過多, 自己無從推辭。
直到春末,皇帝才突然好轉。
老皇帝精神抖擻的站在了文武百官面前,只簡單解釋了兩句,便頒發了兩道詔令。
第一,貶平仁王為居庸侯,即日起封至西南封地。
第二,立海陽王為儲君,今日起開始監國。
兩道詔令一頒,直接驚動了整個紫淵城。
這平仁王的名聲來的莫名其妙,被捧得也莫名其妙,偏偏這個當事人不自知,也不想著如何推脫,別人給他下套子他就鑽,此刻直接落了下乘。
海陽王當了半年的孝子,此刻直接被立為儲君,也算是頭等的便宜事。
蘇鍾跟太醫配合的極好,這半年裡不僅神情懨懨,偶爾還口角流涎,說話含糊不清。
蘇慎不僅為他前後伺候著,還捧著奏摺一段段的念給他聽,神情永遠懇切真摯,進退都有度得宜,挑不出半分的錯來。
蘇鍾是個眼冷心熱的主,他裝病了半年,倒也看清了世事冷暖。
生了五個兒子,也就兩個把他當父親看,時時刻刻的牽掛想念,沒有任何的虛假。
老皇帝不知道的是,在他臥病在床之後,河西爆發洪澇,四皇子日夜不休的在忙碌著治理水患,壓根沒時間去他的病榻前表演。
他也不知道,這五皇子雖然有爭寵的心思,但一切都是被澹臺夜手下的重臣們合力表演出來的戲碼,所謂的結黨,也只是眾人的裡應外合而已。
蘇鍾自以為自己聰明絕頂,起夜時還會跟那端尿壺的小太監閒聊幾句,生怕那兩位大臣把自己蒙在鼓裡。
可是這宮中,也只有他活在眾人架構的假象里了。
三個大臣或沉默,或遮掩,或避重就輕,完美的糊弄了這個意高志滿的老人,把儲君的位置捧到了蘇慎的面前。
老皇帝,是在入秋之時駕崩的。
蘇慎即位如新皇,在執政半年後隨意挑了個由頭,把位置讓給了蘇絨。
四五皇子被遠封的遠封,駕崩的駕崩。
太子早已是個廢人,蘇麒雖然驚愕不已,卻也不會捨得對這妹妹做什麼。
按理說,這一國之君的位置,不是說讓就讓的。
但是如今群臣在暗中都早已站好了隊伍,誰都心知肚明自己的主子是誰。
半數人被蘇絨納入麾下,半數人拜在了澹臺夜的袍尾。
整個皇朝都如同此二人的掌中之物,無半點神秘可言。
蘇絨登基為女帝的那一天,晴日昭昭,萬里無雲。
澹臺夜守在太和殿外,等候著他的女皇。
在太鼓玄鐘的一聲悶響之中,那位帝王緩緩走了出來。
十二旒白珠淺淺搖晃,十二章錦繡刻畫著日月星辰。
龍鳳交纏,山火縱橫,整個龍袍上金銀紋交織輝映,在晴光下熠熠閃耀。
她披了玄黑的外袍,眉眸用黛粉點畫出上挑的弧度,紅唇輕抿,無半分少女的羞怯與驚慌。
女皇走出了殿外,接受群臣的禮拜臣服,編鐘同鐘鼓之樂齊鳴,讚頌著新皇的英明神武。
同時被冊封為丞相的澹臺夜站在她的身側,僅抿唇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