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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絨看著老公在門外同黃醫生道別,從神情上看幾乎沒什麼變化,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人處在惡臭之中久了,是聞不到任何味道的。
萬一黃醫生跟他講的一切,對於他而言,都無足輕重呢?
“二狗子。”蘇絨任由媽媽把自己扶起來,一邊小口喝著熱水,一邊在腦中呼喚道:“剛才,黃醫生跟他講了什麼?”
“呃……”二狗子有些猶豫。
“別忘了,你的存在是為了輔助這堆麻煩儘快解決,”蘇絨涼涼道:“告訴我,剛才他們談論了什麼?”
黃醫生很專業,把她所遭遇的家庭冷暴力表達的非常清楚。
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毆打,但精神上的侮辱和玩弄足夠讓宿主心理崩潰。
保姆是婆婆請來的遠房親戚,只是平日裡做做飯,象徵性的打掃下屋子。
但從前的每一天,她幾乎都被使喚的如同一個真正的下人。
擦洗馬桶和便池要每天一次,廚房地板之間的縫隙要用牙刷來清理。家裡每一個人的內衣褲都要讓她親手搓洗,哪怕來了例假或者懷孕都得繼續幹活。
在老公不在家的時候,她甚至只能端著碗去廚房裡吃飯,連上桌的權利都沒有。
這種情況,在公公去世之後變得更加嚴重。
——這已經不是包子了。
特麼的還有這麼窩囊的女人?一手好牌打成這種鬼樣子??
“我知道了。”蘇絨臉色一白,意識到這次的任務為什麼是SS級。
她要怎麼樣,才能把自己親手捨棄的全部自尊和存在感,全部找回來?
一個人如果自暴自棄,其他人都會急不可耐的過來補幾腳,直到她卑賤到塵埃里。
想要跪下之後再站起來,可以說比什麼都難。
她的老公,未必會相信她。
畢竟平日裡,宿主都是打腫臉充胖子,為了融入這個並看不起她的家庭,什麼難聽的話都肯忍,被使喚之後還說都是她自願的,她很喜歡。
這種表里不一的行為,哪怕有專業的心理醫生幫忙解釋,也未必能博取同情。
“絨絨,”周北在她的身邊坐下,握著手輕聲道:“我和黃醫生談過了。”
不會吧。
蘇絨身體一僵,看向旁邊的一溜人。
你確定要在他們在場的時候談這個事嗎?
“我媽說話比較沖,從前跟你說過不要太計較,”周北無奈笑道:“我以後多回家陪陪你們,媽,你也注意一點啊,別傷著她。”
“曉得啦。”汪如芸臉色相當不好看:“我這也不是……教絨絨怎麼處理家務嘛。”
什麼叫直男?
什麼叫缺心眼?!
你老婆因為家庭矛盾已經重度抑鬱症了,你還以為她只是被婆婆數落了兩句,心情不好嗎?
你大學學的啥玩意啊?!
要不是蘇絨身上還捆著繃帶,她可能直接跳起來抽這花瓶男一嘴巴了。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腦子呢?!
算了算了,就當充氣娃娃湊合著用吧。蘇絨忍住嘆氣的欲望,露出一派溫婉的神情:“都是過去的事了,是我以前不懂事。”
“可是你剛才說黃醫生……”周北露出關切的眼神:“還是我陪你的時間太少了,才讓你胡思亂想這麼多。”
“寶貝,”蘇絨輕聲道:“你在就好。”
馬月月下意識抬頭看向了周北,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蘇女士直接用鼻孔嗤了一聲。
自己這女兒算是白搭給他們家一群什麼貨色了。
在醫院鞏固治療一周後,蘇絨終於被接回了家中。
她拒絕了醫生遞來的拐杖,吩咐親媽給自己買了個電動輪椅。
開玩笑,這種時候承認自己能走路了,那幾個婆娘能放過自己?
表面上假惺惺的讓自己多休息,等老公一走還不會讓她干點小活兒?
小活兒乾的多了,絕壁就變成大活兒了。
“絨絨,我吩咐過盧媽了,這幾天多給你燉點滋補的。”周北拿著梳子,幫她輕緩的梳著長發:“有什麼想吃的嗎?”
“都還好,”蘇絨怯生生的看著他,試探著問道:“你最近……會出差嗎。”
原本他等會還有個會議要趕,但眼瞅著媳婦一臉隱忍的神情,周北心都快化了,溫聲道:“我陪你一整個星期,好不好。”
“太好啦,哥!”一旁的馬月月親切的摟住他的右臂,甜甜道:“平時老是看不到你,我好多數學題還想多問問你呢!”
不會做題你特麼不會滾去問老師嗎?
蘇絨雖然想一爪子拍開她抱著自己老公的手,卻還是壓著情緒,相當敬業的流露出淺淡而又恰到好處的眼神。
悲傷而壓抑。
周北見媳婦又陷入小憂鬱的情緒里,顧不上八爪魚般的表妹,關切道:“哪裡不舒服麼,絨絨?”
蘇絨在心裡掙扎了一秒鐘,還是向他輕輕張開了雙臂。
“抱抱。”
周北愣了下,噙著笑意俯下身子,擁住了輪椅上的妻子。
他側身淺吻了下她的額頭,又抬手揉了揉她的長髮,如同過去戀愛時一般低語道:“乖,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