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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的事情哪裡有這麼好摻和!
陳識之越想越覺得自己做的都是為了陳家好,他們陳家傳到現在已有三代,名聲也很好,哪怕不用這從龍之功也能夠平平穩穩,何必去賭上全家命運去博一個榮華富貴呢?
既然爹娘都被小弟伴讀的身份給拖累了,那麼就由他來斬斷這個聯繫吧!
私心裡,他並不看好沒有母族支持不得陛下寵愛的太子殿下。
陳識之給自己打了打氣,努力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
他和陳煥之約的是一家酒樓。
雖然說是酒樓,但其實不是很正經的酒樓。這酒樓里養了不少出色的歌姬舞姬,聽說還有重金買回來的瘦馬。這酒樓後台挺硬,又公開說賣藝不賣身,一到夜晚就休息,只有白天的時候營業,看起來和一般的煙花之地不同,因此是當下文人們最愛來的地方。
雖然批了這麼一層皮,但很多時候官場上看的就是這麼一層“皮”。
因此,朝廷這邊對這個地方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少官員都喜歡來這裡。
陳煥之也早就知道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幾個皇子都摻了一腳進來,還有幾個王爺等等,獲利頗豐。
若不是有這麼一個賺錢的地兒,幾個皇子也不敢這麼囂張。
陳識之故意約的是大堂的位置。
他和陳煥之說的是,坐在大堂里正大光明的,言官也不會說什麼,倒是偷偷摸摸訂個包廂沒有必要,顯得心虛。
陳煥之如約前來。
“小弟,你過來坐,我記得你以前很愛吃蘿蔔糕是吧,聽說這裡的蘿蔔糕還不錯。”陳識之的容貌雖然不比陳煥之一般叫人驚艷,但也是一個俊俏公子哥兒的長相,看起來也是斯斯文文,是個好哥哥的樣子。
陳煥之慢慢坐了下來,輕聲說道,“二哥想必記岔了,愛吃蘿蔔糕的人不是我,是三表弟。”
他只是不討厭吃,也不喜歡吃而已。
聽見這話,陳識之的動作僵了僵,很快又反應過來,似乎很是自責,“你看我,我和你還真是疏遠了不少,沒盡到一個當哥哥的責任,竟然連你愛吃什麼都不知道。”
“二哥不用自責,我從小不在家裡住,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陳煥之笑了笑,“二哥你以前倒是喜歡吃雲片糕,口味隨了娘,不知我記錯沒有?”
“沒錯。”陳識之跟著笑了起來,好像之前的尷尬根本不存在,“沒想到你還記得。“
“大哥二哥對我好我知道的,只是一點小事。”陳煥之伸手想要去拿茶壺,陳識之卻搶先將壺拿在了手裡,“你記得我愛吃的東西我卻記錯了你的,是我的錯,我給你倒杯茶算是賠罪。”
陳煥之看了一眼那個壺。
他突然覺得長陽那個時代所編寫的電視劇也不是那麼虛假。
原來真的有這種所謂的“陰陽壺”。
一個壺兩個膽,兩個內膽里裝的水也有不同。
當時他和長陽兩個人一起看電視的時候,長陽還忍不住吐槽說這個橋段也未免用的太多了,她一看就能猜得到反派是怎麼想的。
只是現在陳煥之自己也成為了這種三流橋段的當事人,心情就有些微妙了。
這裡面的東西當然不可能是毒.藥,大概率是類似五石散之類迷惑心智的東西,不然指望陳煥之做出什麼傷害陳識之的事情來是不可能的。
“二哥。”陳煥之不急著喝茶,然後按住了這個杯子,“二哥覺得我如何?”
“小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二哥你覺得,我這個人是個怎麼樣的人呢?”陳煥之又問了一句。
陳識之的臉色有些難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總有些心神不寧。小弟突然這麼問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不,不可能的吧,我還什麼都沒有做呢。
“小弟你是文武雙全,風度翩翩,小小年紀已經是戶部侍郎,前途無量,自然是人中龍鳳了。”陳識之直白的誇讚了幾句。
這是真的。
京城裡的人都只知道有陳煥之,根本不知道陳煥之上面還有陳敏之和陳識之。
就算是陳識之自己的朋友或者妻子那邊的親眷,也總是會忍不住問起陳煥之的事情,然後用可惜或者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弟弟,對於任何一個有點自尊心的兄長來說都是難以忍受的事情。
誰能忍受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所有人都在裡面拿你和弟弟做比較呢?
如果陳煥之出生的更早一點,是他們的哥哥,可能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可偏偏是弟弟,還是最小的。
陳識之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個弟弟起了嫉妒之心的了。
“兄長覺得我什麼都好麼?”
“當然。”陳識之深呼吸了一口氣,“小弟你仕途一帆風順,師父是當世有名的名士,好友皆是京中權貴,又與太子殿下感情深厚。這樣的福氣,常人能占一二就已經難得,小弟你全部都占了,難道還不是什麼都好麼?”
“可我覺得我與兄弟不睦,好友們有難我因為職位的原因很難出手相幫,小時候跟著殿下一起在宮裡討生活,我從未覺得童年有過什麼美好的事情。仕途看似風光,卻步步危機,一不小心就可能萬劫不復。”陳煥之的語氣十分無奈,“可明明我是這樣的難過,可所有人還覺得我應該是笑的開心的那一個。我不願與人爭鬥,我也想要如師父一樣閒雲野鶴,和自己心愛的人浪跡天涯,可這個夢想,也許我一輩子都無法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