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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雖然這個懷疑很沒有道理,但是在他們這個行業,代筆什麼的也經常出現的事情。
畢竟他們這個比賽含金量挺高,對於自主招生還有以後從事這個行業都有不小的作用。
因此,總也有那麼一些鋌而走險的。
“我也想要相信這幅畫的作者是真的有這樣的水平。”一個評委擦擦眼鏡說道,“可你們不要忘記前年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們給那副作品評了金獎,剛刊登出去不久就被發現是臨摹的國外作品,害的我們連夜登報導歉,撤銷他的獎勵。”
說起前年發生的事情,評委們就有些不說話了。
國外的作品那麼多,每年又有層出不窮的新人新作品,他們也不可能每一幅畫都看過啊。有時候發現不了送上來的稿件是臨摹別人的,他們也無可奈何啊。
可是這種事情只要發生了一次,對他們大賽的聲譽就是難以計算的傷害。
也正因此,很多比賽有時候辦個幾次就沒有聲音了。
沒辦法,大家看見臨摹的作品也能得獎,一個個全部都來搞抄襲了,這個比賽還能怎麼辦?
“可她的指導老師是周揚,周揚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另一個評委猶豫道,“而且你看這幅畫的構圖也比較一般,構思也稱不上多麼出類拔萃,的確像是一個普通高中生的思維。”
“可是她的筆法卻相當傳統,畫紙和墨水也全部都是以前流傳下來的名產。你們看這邊人物的線條,我記得這種筆法多見於唐代,宋朝以後的畫家就更加偏向於工筆寫意。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放著改良後的國畫不去臨摹,轉而去臨摹唐代以前的作品麼?”
這一點就是評委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因為一般的畫手,肯定都是要從新派的作品開始臨摹的,大家在發展的時候也會朝著新派靠攏。
比起注重寫意和筆法的舊派畫法,無疑是和西方美術結合後的新派畫法更加容易入門,也更加容易被小孩子所接受。
現在的這些評委,也基本都是從新派畫法開始,等到自己的風格固定之後才開始嘗試去臨摹傳統的作品,讓自己的畫變得更加“古風”一些。
“有這樣技巧的高中生也不是沒有,只是我記得周揚並不是舊派的畫手。所以這個董長陽的參賽者雖然也是周揚的學生,但基本上是不可能是周揚手把手教出來的。”
“舊派的一些老先生們,也沒有聽說他們收徒弟啊。”
“我記得好像有周揚的電話,要不打電話去問問看?”
“直接這麼問有點不好啊,他也未必知道這個學生有沒有找人代筆啊。”
評委們各有各的意見,一時之間都不能達成統一。
說到底,還是董長陽這幅畫展現出來的水準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高中生應該有的水平,又是小眾的畫派,自然引得評委們不敢妄下定論。
如果真是董長陽畫的,他們肯定比誰都高興,可要不是董長陽畫的,到時候萬一又被拆穿,他們這個比賽的名聲就真的要斷崖式的下跌了。
誰也不可能想到董長陽之前幾乎都在跟著一個古代的大師學畫畫。
對一般人來說十分老舊的畫法,在董長陽看來完全是正常的。
董長陽還覺得自己改進了不少呢,因為之前陳大哥找來的那個先生的畫法更加古老,有時候還用一些奇奇怪怪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東西來調墨,聽得董長陽一頭霧水只能放棄。
正在大家爭論不休的時候,他們的爭吵聲也引來了其他評委們的注意。
“你們在吵什麼呢?”
來人的一句問話打斷了他們的爭吵。
評委們看見這個人,也紛紛停了下來。
“陳老,我們在討論這個學生的畫作又沒有可能是代筆的?”
“哦?”來人正是陳海,聽見幾個評委們這麼說,不由來了興趣,“我看看,是什麼樣的作品讓你們這麼爭吵?”
“陳老,您看看。”
評委們將董長陽的作品遞了過來。
陳海也細細觀察起這一副叫評委們爭論不休的畫作來。
哦,是個舊派作品。
關於舊派畫的特點,古代已經有不少資料上已經寫明了。
比如《論畫六法》里之中就有提到,這國畫六法講究的“氣韻生動、骨法用筆、應物象形、隨類賦彩、經營位置、傳模移寫。”
說白了,古代的畫和西方的畫不同,常常會放棄對畫畫對象的形貌相似而推崇對象的風骨氣韻,在形似之外要去追求神似。因此,氣韻兩字就顯得格外重要。
這幅畫也是一樣。
它的重點放在了母女兩人的氣韻上,五官唯有眼睛才重點勾勒,其它部分卻只是輕輕帶過。甚至,這對母女身上的衣服都比她們本身五官費的筆墨更多。總體來看,卻能在留白之中察覺到這對母女此刻的心境。
她們飄揚的衣服,她們被風吹散的頭髮,都構成了她們此刻的快樂,由此來體現“娛樂”這個主題。
而整幅畫也恰到好處的留了不少的空白,給人不小的遐想。
總的來說,這是一幅用基本功撐起了構思的畫。
就這個基本功的水準而言,已經超過不少專業人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