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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表哥。”我拿著一本雜誌百無聊賴的翻看。
“長的不像。”
我說:“他像他爸,我像我媽。”
小吳似乎理了很久也沒整理出我和殷禛之間的關係來,撓撓頭皮,“年小/姐,你真幽默。”
我也撓撓頭皮,“我沒開玩笑。”
小吳只是一個勁的笑。
殷禛閉了閉眼,微微嘆口氣。不知是在感嘆他的頭髮,還是在嘆息我的不著調。
“好了,”小吳輕吁口氣。
我一見鏡子裡的大光頭,立馬把帽子給殷禛戴上,這噌亮的頭皮,大冬天的走在街上警察叔叔還是要來找我。
我把貴賓卡遞過去,小吳靦腆道:“年小/姐是我們的常客,這次就不收錢了。”
“還是算錢吧,要不我總覺得欠你一個人情。”
“真不用。”小吳連連擺手。
我從包里找出十塊錢扔在桌上,“就這樣吧,少了我也不管了。”
我拉著殷禛出門,犯難的看著這個身穿睡衣頭戴絨線帽的年輕男人,估摸著沒進商場的大門就得被人趕出來,去大賣場的話,可能情況會好一點。我也曾在大型超市看到不少中年婦女穿著睡衣買米揀菜。
我不文雅的打了個響指,“走,去下一站。”
殷禛神情稍顯侷促,伸手摸摸頭,又不自然的放下。
我沒放在心上,“哎呀,別捨不得了,最多兩個月就長出來了,先將就下吧。”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神情閃現一種深切的無力感。
我帶他去了武寧路上的家樂福,打車去的。
考出駕照有好幾年了,但我一直不敢開車,原因在於我拿到本的這天,在高速公路上親眼目睹一場重大交通事故,給我留下極大的陰影。
我寧可每天打車上下班,也不願意買輛車供著,就為這事,已經被崔懷玉嘲笑過很多次了。她說:難不成吃飯噎死的,別人就不吃飯了?電梯掉下來摔死的了,就沒人敢乘電梯了?你這純粹是杞人憂天,庸人自擾。
但不管她怎麼說,我還是我行我素。
我就是這樣的性子,一旦決定的事聽不進半分勸。
對男裝我沒有研究,隨手扯了幾件丟給殷禛,一指試衣間,“進去試試。”
他也二話不說,利落的抓起衣服鑽進更衣室。
一旁的售貨員緊盯著他,又把視線投向我,指了指腦袋,小心翼翼的開口,“小/姐,這人,這兒有毛病?”
我大怒,“你才有毛病呢。”
許是被我的氣勢嚇到,她立馬改了口,“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我瞪她兩眼,氣憤不已。
大概是要彌補剛才的過失,那售貨員又屁顛顛的獻殷勤,“小/姐,你對你男朋友真好。”
我一甩長發,一本正經的說:“你果然有毛病,眼睛出了問題。”
她:“……”
我不再理她,也不想再光顧她的生意,打算一會殷禛出來拉上他就走。
她苦著張臉,一定覺得自己霉星高照,說什麼都是錯。
就在殷禛走出來的一剎那,我改變了主意。
五十塊的襯衫,七十塊的毛衣,一百元的牛仔褲,還有一百五十元的羽絨服,八十元的皮鞋,全身上下不到伍佰元的行頭,竟被他穿出了貴族的感覺。儘管戴著一頂有些年頭的絨線帽,絲毫無損於他的氣質。甚至,他的一舉一動,他的眼神,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勢,讓人只能臣服,卻不敢對他有一丁半點的輕視。
那售貨員也是個人精,見我兩眼發直,早就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這套衣服簡直就是為他度身打造,太合適了。我就沒見有人穿的比他更帥氣了。”
我瞟了她一眼,太言過其實了吧。雖然,我也覺得他穿著挺好看。
我淡定道:“那你就穿著吧。”頗有些心疼的拿出五張嶄新的百元大鈔,換回來一張皺巴巴的五十。
“走了。”天氣太冷,我對著掌心哈了口氣,再用力的搓搓手。
殷禛走的很慢,我回頭一瞧,忍不住就笑了。
他雙手背在身後,跎著方步,很有種老學究的感覺。“喂,你入戲太深了,還以為在拍清宮戲呢。”
他猶豫了一下,說:“買衣服的錢,我以後會還你的。”
“你得了吧你,你吃我的,睡我的,房租不要錢啊,水電煤不要錢啊,我告訴你,你呀,這輩子都還不清咯。”
我本是一句玩笑話,他卻漲紅了臉,被我堵的半天說不出話。我琢磨著,是不是玩笑開大了,就捅捅他,“行了,我說笑呢,以後用你的工資慢慢還吧。”
他這才點點頭,神情略微恢復自然。
051-5
我想,我今天出門前應該看下黃曆的。
要不然怎麼會那麼倒霉撞見我媽的好朋友好姐妹張阿姨。
我想裝作沒看見她,趁早溜之大吉,她卻先叫了我的名字。
“呦,這不是小穎麼?”
“張阿姨,您好。”我硬著頭皮和她打招呼。
不能怪我躲她,這位張阿姨平生有兩大嗜好,一是好八卦,左鄰右舍的那些事兒沒有她不清楚的,二就是替人介紹對象。她最大的恨事就是沒把我給順利推銷出去,就為這事,她沒在我媽跟前少嘮叨。
她悄悄拉我到角落,“小穎啊,那是你男朋友?”
我無語,為什麼都這麼認為。除了男朋友,我就不能和異性逛街了?
“長的還不錯,就是有點呆,人都不會叫,哪有我們家小勇懂事。”張阿姨義憤填膺,她上次介紹了她家表侄給我認識,被我三振出局,到現在她還在為他抱不平呢。
我嘿嘿乾笑。暫且讓她錯認吧,至少她不會再挖空心思的替我找男朋友了,我的耳根也能清淨好一陣子。
但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張阿姨知道了,意味著離我媽知道也就不遠了。
終於把張阿姨敷衍走,我像是剛乾了場惡戰似的,大口喘氣。
殷禛張口問,“接著去哪?”
我斜眼睨他,“你不是要找份工作麼,帶你去瞧瞧。”
他微笑,“好。”
“先別得意,也不知道你能幹得了麼。”
他沉默不語,然神色間流露出不屑。
我把殷禛帶到我開的花店。
在陝西南路的一條小巷子裡,離我上班的公司也不遠,方便我照應。
周日,已近中午,按理說應該是生意最好的時候,但門庭冷落,除了員工,連一名顧客也看不到。
我唉聲嘆氣的推開門,兩名員工笑著向我打招呼:“穎姐。”
余小青和鄭小雲剛從學校畢業沒多久,就被我請來花店幫忙,因為我性格懶散,又得過且過,她們跟著我自由慣了,再也不願意去過朝九晚五、被約束的生活。
小青長相甜美,溫柔體貼,小雲性子灑脫,不拘小節,卻是很要好的朋友。平時吃飯、玩樂都在一起,唯有一點,小青是八爺黨,而小雲是鐵桿四爺黨,只要一說到這個,哪怕關係再好,也會吵起來。
這個時候就該輪到我出場了。我是很護短的,結果如何,你們懂得。
“穎姐,一上午就只做成一單生意,最近也不知怎麼了,生意好差。”快人快語的小雲說。
“是啊穎姐,再這麼下去可不行。”小青努努嘴,“又該到時間交租金了。”
“我會想辦法的,你倆別著急。”其實我挺無語的,我是老闆,我才是應該被安慰的那個,怎麼現在情形反過來了。
“咦,穎姐,他是誰?”小青指著站在我身後一言不發的殷禛。
“哦,是我新請來的員工。”
小青輕聲說:“穎姐你瘋了,花店現在這種情況,再請一個人豈不是又多筆開支。”
“你別管了,我自有打算。”老道士的話暫時還不能講給這兩個妮子聽,否則會嚇到他們的。
小雲笑眯眯的,“穎姐,那你不介紹一下麼?”
“殷禛,你過來。”
小青和小雲,均目瞪口呆,她倆異口同聲的道:“胤禛?”
我自豪的大聲回答:“是的。”我得意的笑。
“四爺啊,”小雲頓時眼冒心心,小青則一臉沮喪,“我家八爺在哪裡呢?”
殷禛淡定的道:“胤禩這個時候應該在乾清宮聆聽皇上教誨。”
小青:“……”
小云:“……”
我:“……”
殷禛又說:“接著他就該回府見客了。”
小青:“……”
小云:“……”
我:“……”
“穎姐,他是做清史研究的?”小青問。
“穎姐,他的笑話真冷。”小雲說。
我挑眉,“地掃過了麼?沒掃過的話讓他去掃。”
殷禛:“……”
小青:“……”
小云:“……”
我瞅一眼牆上的掛鍾,“到飯點了,我去買飯,花店的事你倆先跟他講講。”
“好的,穎姐。”小雲興沖沖的說:“就衝著他這名字,我也得跟他好好相處。”
我戳她的腦門,“想吃什麼?”
“嘿嘿,”小雲笑著躲過,“老樣子。”
我聳肩,拎著小包一甩一甩的走了。
小雲愛吃辣,我給她買了份麻婆豆腐飯。
小青比較挑剔,不過她喜歡吃魚,我揀大塊的紅燒魚給她裝了一盒。
殷禛……我不知道他喜歡什麼,不過昨晚在小肥羊我盡點素菜了,今天好歹也弄點葷腥給他,就鴨腿飯好了。
我嘛,下午還得和桑悅、懷玉碰面,三個女人在一起沒其他嗜好,就是吃吃喝喝,我中午來份素交飯就可以了。
我拎著四個飯盒慢吞吞的往回走,今天晴天,微風,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心情也變得格外舒暢。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我把飯盒交到左手,艱難的摸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心裡先咯噔一下。
可是,老媽的電話,不敢不接啊。
“嘿嘿,媽,”我嬉皮笑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