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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覺得把他撿回來後,有什麼改變沒?”
“沒那麼快吧,”我想了想,“不過花店的生意似乎好了些。”
桑悅猛地一捶桌子,“有門啊。”
懷玉撇撇嘴,“總之你自己當心。”
“我會的。”我忽而眨眨眼,“你們猜我給他取了個啥名?”
“啥名?”桑悅和懷玉異口同聲問道。
“殷禛。”我就等著看她倆的反應了。
桑悅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懷玉目不轉睛的盯著我,表情千變萬化。
良久,兩人同時啐我一口:“呸,你真不要臉。”
我大人有大量,懶得理會她們,就當她們羨慕嫉妒恨吧。
我和桑悅把懷玉送上了火車,擺擺手,並沒有以往的不舍,因為據說這傢伙下個月就要隨老公一起搬來上海了,用她的話說,以後可以天天見面。
我問:“再去我花店坐會?”
“不了,天太冷,早點回家鑽被窩去。”
“好吧。”我看著她上了車才打車回花店。
花店裡只有小青一個人在,我隨口問:“小雲和殷禛呢?”
“他們送貨去了,穎姐,下午你走以後,生意突然好的出奇。”小青得意的笑。
作為老闆我當然比她還高興,“那還有要送的麼,我也幫忙。”
“穎姐你看下桌上的送貨單,我記不太清。”
桌上還剩下一張單子,送貨地點不遠,“花束紮好了沒,我送過去吧。”
“好了,就在那放著,不過穎姐,顧客要求寫張生日卡片,你知道我的字,狗爬似的,嘿嘿,辛苦你了。”
“行了,我知道了。”
我按照顧客的要求寫上:親愛的玲,這是鬱金香的日子,也是你的日子。願你年年這一天吉祥如意,芬芳馥郁!愛你的峰。
我手捧著十二朵粉色鬱金香出了門。半路上碰見小雲,我指指手中的鮮花,她會意的點頭。
尋到地方,我按響了門鈴。
門一開,我的笑容消失殆盡。
“呦,我當誰呢,原來是小穎啊,真是稀客。”
我僵著臉,不發一言。
“進來坐啊,我們真有很久沒見過面了。”
我把花遞給她,“麻煩簽收。”
“急什麼,不過小穎,你怎麼淪落到替人送花了,呵呵。”
我扭頭就走,連簽收單都懶得拿回來。
唐曉玲,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是她,讓我嘗到被背叛的滋味。
雖然她和我的初戀男友曾旭成最後也沒在一起,但我和她再不可能回到從前。
諷刺的是,曾旭成又回過頭來找過我,可我怎麼還會接受一名曾經傷害過我的人。
我擰著眉頭一路走回,小雲問,“穎姐,簽收單呢,我得歸檔。”
“丟了,”我說。
“哦,”小雲見我神色不對,不敢多問。
我看看表,快七點了,我的花店一般七點半打烊,可是殷禛還沒回來。
“殷禛送的是哪裡的地址?”
“我怕他迷路,只讓他送江寧路那家。”小青回答。
“我去找他,你們一會就關門回去吧。”
小青和小雲歡呼雀躍。
從陝西路走到江寧路走能走丟,我不禁佩服殷禛的本事。可想想不對,昨天從小肥羊到我撿到他的地方,他可是走的絲毫不差。那段路,可難認多了。
我在想,往後是不是得給他配個手機。
走著走著,我停下腳步。
那個正站在小書攤旁,拿著一本書瞧的津津有味的背影,不是他還是誰?
“喂,”我悄悄走過去,重重的拍他的背,就是想嚇他一跳。
他挑眉,淡定從容道:“早就看到你了。”
倒是我討了個沒趣。“你怎麼不回花店?”
他揚了揚手中的書,笑得燦爛,“我看會書。”
這孩子還真好學,我好奇的翻到書的正面,書皮上赫然寫著《上下五千年》。
“小/姐,他把這書都快翻爛了,讓我還怎麼賣啊?”賣書的小販不樂意了。
我啪的扔下一張十元紙幣,“拿回去再看。”我這麼慡快付錢的原因是,這是本盜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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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怎麼?”
殷禛又拿起一本《實用五筆字型》,巴巴的望著我。
很慶幸這是盜版書攤,我瀟灑的丟下五枚硬幣,“現在可以走了?”
殷禛抱著兩本書乖乖的跟在我身後。
回到家,我又累又餓的癱倒在沙發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在冰箱裡翻了半天,找出兩袋速凍水餃,探頭問:“晚上吃水餃成不?”
“好,”殷禛頭也沒抬。
我在廚房倒騰了半晌,端出兩碗快被煮爛的餃子,一碗給他,“吃吧。”
他邊吃,邊還用手比劃著名字根。
我笑,“你還挺有上進心的,廢寢忘食到這種地步。”
殷禛抬眼瞅瞅我,“多學一點總是沒錯的。”
我從臥室里搬了筆記本出來,“你光這樣是沒用的,一會用電腦練習吧。”
他一聽,連飯都不吃了,把碗筷一扔就開始忙活。
我故意不教他,看他怎麼弄。
他把本本上所有按鈕都按了一遍,順利開機。
我哭笑不得,多被他這麼折騰幾回,我的本本可以提前更新換代了。
我給他開了個新文檔,“就在這裡練,其他文件一概不准動。”
他點點頭。
我洗好碗,又沖了兩杯柚子茶。
殷禛濃眉緊蹙,看來進行的不太順暢。
我把儲藏室的東西略微收拾了一下,架起一張鋼絲床,“殷禛,你以後就睡這裡。”還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感覺不錯。
“嗯,”他應道,還是沒有抬頭。
我自顧自的洗澡,換上舒適的睡衣,窩在沙發上翻看剛從儲藏室搬出來的一箱子書。
好些都是前幾年清穿大紅大紫的時候買的言情小說,買的時候興沖沖的,可又沒時間看,就這麼隨意堆著。
我拿起一本,翻了幾頁,扔下。
又拿起一本,直接看結尾,又丟開。
後幾本幾乎讓我氣得要吐血。
我重重的把書拍在茶几上,咬牙切齒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殷禛終於抬頭看了我一眼,“怎麼了?”
“我是四爺黨,你知道吧?”
“啊……哦……”
“你寫小說可以,但不能亂寫。我平生最恨兩件事,一件就是惡言中傷四爺,把一些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的事,全抹黑到四爺身上。第二件就是寫四爺最後假死和穿越女主隱居。四爺胸懷天下,金剛不可奪其志,如果他為了小情小愛放棄一生的抱負,還值得我尊重麼?”我說的痛快,又有些激動,臉頰漲的通紅。“可嘆他一心只為天下勵精圖治,卻在身後罵名累累。”
殷禛神色複雜難言,良久才說道:“俯仰不愧天地,褒貶自有春秋。”
我瞬時睜大眼,“你也是四爺黨?這話可是四爺說的。”
他淡淡勾唇,“彆氣了,我想如果四爺泉下有知,會視你為知己。”
“切,”我白他一眼,“你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的想法。再說,你也代表不了他。”
殷禛唇畔漾起稀薄的笑意,沒再說話。
我打了個哈欠,“早點睡吧。”
“嗯。”他嘴上答應著,眼睛仍盯著電腦,手指還在敲敲打打。
我把被子捲起拿進儲藏室,想想沙發上面的絨毯很久沒換,便掀起打算明天拿去乾洗,誰知,才掀到一半,一捆東西掉了下來。
我嘴裡嘟囔著“什麼呀”邊撿起,沉甸甸的,還包的挺好。
當我打開一看,我愣住了,那是碼的整整齊齊的一厚疊百元人民幣。只一會兒的功夫我就完全反應過來。
我媽說了身邊得放點錢以備不時之需,但又怕小偷入室,就一定得藏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這是我想了一夜才想出的好點子,果然是個好地方,好到連我自己都忘了這回事。
我傻笑,簡直跟飛來橫財似的。
許是是聽到我的笑聲,殷禛扭過頭,也笑了,“自己也忘了吧?”
我嘴硬:“哪有,我當然記得。”
殷禛沒揭穿我,繼續和字根做鬥爭。
我也懶得管他,笑眯眯的抱著那天上掉下的一萬塊錢回了臥房。
一夜無夢到天明。
萬惡的星期一,我最痛恨的星期一,可不管怎樣,還是要起床上班。
我已經無數次發過誓,如果花店的營業額能維持在多少多少我就炒老闆魷魚,可總也下不了決心,所以我還得繼續忍受那老處女上司的百般挑剔。
我試了半天衣服,拿不定主意。
不能穿的太鮮艷,怕老處女找茬。
不能穿的太素,大老闆是美國人,喜歡一切明艷的色彩。
不能太青春活潑,刺激到老處女會吃不了兜著走。
不能……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還是選了白襯衣黑色鉛筆褲外罩一件格子小馬甲的打扮,這大概是最安全的裝束。
遺憾的是,我出房門時,又踢到了人。
殷禛七倒八歪的趴在沙發上,手裡還拿著那本《實用五筆字型》。
我推醒他,“喂,起來了。”
他揉揉睡眼惺忪的眼,“什麼時辰了?”
“快八點了,”我衝進浴室刷牙洗臉,五分鐘搞定。然後見殷禛滿眼的血絲,驚道:“你不是熬了一個通宵吧。”
殷禛含了牙膏泡沫含糊不清的說:“差不多吧。”
“你想一口氣吃成個胖子啊。”
他擦擦嘴,“其實也不是很難。”
我忍不住翻白眼,那些字根我足足背了一個禮拜,又花了一個月練習才摸清規律逐漸上手的,就算他比我多幾分小聰明,也絕不可能一個晚上就搞定。“看你的得意勁,難不成全背下來了?”
殷禛自顧自換好衣服,“你可以考考我。”
“黃色的黃怎麼打?”我隨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