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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的戳她的額頭,“嗯,敲詐我哥你最起勁了。”
她羞澀道:“和穆大哥吃飯,青菜蘿蔔也沒問題的。”
我寒了下,小妮子還真敢說。
另一頭,鄭小雲甜甜的喊道:“四哥,下班了,穎姐請吃飯,我們走吧。”
我猛地一激靈,“你喊誰呢。”
小雲極其無辜的看著我,“叫殷哥諧音不好聽,禛哥的話難道還有假的?所以我覺得四哥最合適了。四哥你說呢?”
殷禛抬頭,微微一笑,“叫什麼都行。”
我蹲下身,做東張西望狀。
“穎姐你做什麼?”小青不解道。
我鎮定道:“我滿地找雞皮疙瘩呢。”
殷禛:“……”
鄭小云:“……”
余小青:“……”
我們去了附近的家常菜館,因為經常光顧,老闆和我們混熟了,每次結帳總會主動打個八折。
余小青一點都不客氣,也不看菜單,輕車熟路道:“來個清蒸鰣魚,紅燒鮰魚。嗯……六/合頭道菜、溧水阿婆鴨、高淳老街香腸、江浦老豆腐、東山老鵝各來一份。再來個‘燉生敲’、‘燉菜核’。水八鮮有哇?來個什錦水八鮮,哦哦,還有清炒蘆蒿、清炒茭兒菜、清炒豌豆葉、薺菜圓子、枸杞頭炒雞蛋、馬蘭頭清炒好了、jú花腦野鴨蛋湯、那個苜蓿頭怎麼吃的?你看著上吧。”
鄭小雲滿頭黑線,“點這麼多菜,吃的掉麼。你果然是八黨,好逸惡勞、奢侈又浪費,我們四爺可是最主張節約的。”
“四爺那個摳門的傢伙。”余小青撇嘴道。
“你說什麼?”這話分別是從我、小雲還有殷禛嘴裡說出來的。三個人同時瞪著她,氣勢還挺宏大。
余小青鬱悶的拍腦袋,“完蛋了,又多一個四黨,還讓不讓我活了。”
我笑得jian詐,“你可以棄暗投明,我們四爺黨還是歡迎你這樣知錯就改的失足青年的。”
小雲笑得前俯後仰。
殷禛只是嘴角稍稍往上一挑。
小青索性趴在桌上裝死,“你們無視我吧。”
服務員大概是新來的,還沒適應我們瘋瘋癲癲的樣子,他瞅瞅我,又看看殷禛,“那菜還點麼?”
“就按剛才點的上吧,吃不完還可以打包。”我發了話,其他人自然再沒意見。
我要了幾瓶啤酒,轉頭問殷禛,“喝點酒麼?”
他堅決的搖頭。
於是小飯店裡出現了以下詭異的情景:三個女孩子人手一杯啤酒,而唯一的一名男子喝著果汁。
酒過三巡,我摸出一根ESSE點上,入口是清涼的薄荷味,能提神醒腦。我並沒有菸癮,包里這盒煙是從崔懷玉那裡搶來的,放了足有半年了。我見她抽菸姿勢優雅,就想依樣畫葫蘆,不過第一次吸的時候還是被嗆到了。
“穎姐,你有心事?”小雲還是挺伶俐的。
“沒有,”我就算把公司那點破事告訴她們,就她倆那單純勁,說了也幫不上忙。
殷禛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我問:“你也來一支?”
“不不,”他說,頓了頓,“你這是改良過的鼻煙壺?”
我下意識的重複,“鼻煙壺?”
殷禛說:“以前不是用鼻子吸的麼,現在改用嘴了?”
我被他的這個冷笑話寒的抖了好幾下。
最後果真如小雲所說,菜剩了一大半。
我招來服務員將剩菜打包後,慡快買了單。
服務生收了錢,將發/票送上。
“來來來,我來刮,”余小青拿起發/票,眉飛色舞,“刮發/票這種事情,我最有心得了,上次五塊的發/票刮出一個二百塊。”
聽她這樣一說,幾人立刻饒有興味地看她。
余小青從兜里掏了一枚硬幣,將發/票放平,深吸一口氣,手平伸,埋頭苦刮。
先前吹噓得太厲害,導致大家都是非常期待的眼神看她。鄭小雲更是誇張地把脖子伸長,從她肩旁看了過去。
一下,二下,三下……
余小青皺了下眉頭,又繼續刮。
忽然她停了下來。
“怎麼了?”我問。
“還是讓殷……四哥刮吧,我覺得他是我們的財神爺。”小青義正言辭的說。
我一想也有道理,就讓她把發/票遞給殷禛。
他也不反對,學著小青剛才的樣子用硬幣刮發/票上的塗層。
“咦,還真的不是謝謝你……”小雲眼尖,看到上面的字,很興奮地念了出來,“是什麼?”她湊得更近了,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可下一秒,小雲像是被雷劈到,一下子呈僵直狀。
這是怎麼了?
難道中了大獎,太激動了?
古有范進中舉,喜極而癲,今有鄭小雲因中大獎而痴呆。
我伸手把發/票一把搶了過來。
只見銀灰色的刮塗層已經被刮開,上面的字有些模糊,很顯然是一張假髮/票。但是,讓人一眼看出這是一張假髮/票的原因,上面並不是顯示中獎的幾元,也不是謝謝你的三個字。而是——洗洗睡吧四個字。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確定再三,發現自己真沒看錯。那上面楷體工工整整地寫著四個字,還都用小黑框框起來。
真真切切,確確實實。
就是“洗洗睡吧”!!
囧啊,驚天大囧啊!我仿佛覺得自己額頭似乎有一滴汗落下,在灼熱的空氣里一下子“嗤”地揮發掉了。
好半天,我才安慰地拍了拍余小青的肩:“別難過,按你的人品來說,這是正常的。”
小青扭頭看我,滿面通紅,雙眼含淚,一幅受盡了委屈的樣子。“明明是四哥刮出來的。”
我同情地看她兩眼,“別裝了,是你已經看見了裡面的字才把發/票又給殷禛的。”
鄭小雲連連點頭,“穎姐英明,事情的真相一定是這樣的。”
我順手把發/票收在錢包里,“做假髮/票的人太有才了,這張發/票,我會好好保存的。”
余小青欲哭無淚。
殷禛幽深眼裡浮現出好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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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車時,鄭小雲悄悄捅了捅我。“穎姐,你和四哥這是……同居?”
“小孩子不懂的。”
鄭小云:“……”
用這招打發她,真是百試不慡。
回到家,殷禛依然用我的本本練習五筆,我窩在沙發上,抱著腦袋繼續思考老處女反常的舉動究竟所謂何事。
但始終得不出結論。
我喝一口奶茶,看一眼殷禛,他終於被我瞧的發毛,輕聲問:“你有事想和我說?”
我勾勾手指,“過來坐。”我拍拍身邊的空位。
他難得聽話的坐在我旁邊,稍顯拘謹。
我先是把公司的情況揀重點和他說了下,又著重講了老處女一貫跋扈的為人以及下午莫名其妙對我的示好。說完這些,我用極其輕鬆的口吻說道:“我恐怕是當局者迷,以你最純淨無暇的心靈幫我分析下。”
他略加思索,“她必定有求於你。”
“怎麼可能。”我嚷道,“她是我上司,只有我求她的份。”
殷禛微笑,“沒有人會做毫無益處的事。”
“我就是想不出我對她而言能有什麼好處。”
“別看輕自己,”殷禛眼眸好像一汪潭水,清冽而深不見底。“每個人都有長處,時機到了才會被發掘出來。”
“是麼。”我低喃,“我就沒發現自己有什麼長處。”
“你是想等我告訴你?”殷禛好笑的看我。
我湊過去,使勁盯著他的眼睛,“你到底是誰,能告訴我麼?”也就兩天的相處,我便覺察到他並不是我之前所想的那樣。他寫的一手好字,腦袋夠用,意志堅韌,分析事情頭頭是道,反應又快,直覺告訴我,他不是個普通人。
殷禛眼底流露沉沉笑意,“我是胤禛。”
我丟了個白眼,“那是我給你起的名兒,我是問你的真實姓名。”
他唇動了動,沒有回答。
最後是我先投降,“算了,你不肯說就罷了。等你願意說的時候再說吧。”
“會有那麼一天的。”他輕輕道。
“但願吧。”其實我也不怎麼糾結於他的名字,我知道他不會害我,那就夠了。
我在露台接了桑悅的電話後回來,殷禛瞟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笑,“輪到你有話要和我說了?”
殷禛揉揉眼,“你那個鼻煙壺給我瞧一瞧。”
我咬咬唇,要說他是高智商,他的言行舉止又著實透著古怪。怎麼說呢,好像和這個時代有種脫節的感覺。
我點燃一支煙,連同菸灰缸一起給他。
他用力吸了幾口,嗆的連連咳嗽。
我抿唇,比我第一次吸菸時的情況好不到哪去。
他閉了閉眼,“我頭有點暈。”話音剛落,人已倒下。
我下意識的扶他,他毫無知覺的重重摔了下來,連我一起帶倒在地。
“喂,”我輕拍他的臉。
他沒有任何反應。
我嚇壞了,伸手探他的鼻息。
呼吸均勻,我鬆口氣。
這才顧得上揉自己的手臂,摔倒的時候磕在沙發腿上,疼的要命。
不一會,殷禛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我哭笑不得,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醉煙了,可別人不過是噁心眩暈,他給我直接來個昏睡不醒。
本來就讓他在地上睡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但現在的問題是我還被他壓在下面,我可沒義務既給他提供吃住,還要被當做人肉墊子。
我用力推他,MD,平日看他清瘦的樣子,沒想到睡著了死沉死沉的。
推了半天,我已是滿頭大汗,他卻紋絲不動。
我起了疑心,他不是故意吃我豆腐吧。但他呼吸的頻率毫無問題,我不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把。
我又試了一輪,放棄了。
幸好還摸得到沙發上的空調遙控器,直接開到三十度。
饒是如此,就這麼睡著還是覺得冷。到最後我索性緊緊抱住了殷禛,果然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