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什麼?”他不解的問,看起來不像是裝的。
我便也沒再多加解釋。
“吃飽了麼?”
“嗯。”
我招來服務員買單,他的表情明顯一松。
走出火鍋店,我反覆思量著。
那算命的只給出了建議,可沒告訴我接下去要怎麼做?總不見得讓我一天二十四小時的跟住他。
正頭疼著,他重重了推了我一把,“小心。”
一隻巨型花盆從天而降,就掉在我剛才站立之處。
我目瞪口呆,他果然是我的救星。
“沒事吧?”他淡然道。
我二話不說,扯住了他的衣袖,心有餘悸的大喘氣。
他不動聲色的拂開我的手,“多謝姑娘款待,我也該走了。”
我大急,“你要去哪裡?”
他轉過身看了看我,“回我該回的地方。”
我撫額,和我打啞謎呢,不知道本姑娘最不擅長這玩意麼?我一邊思索對策,一邊試探著問道:“那你今晚住在哪裡?”
他默然。
我趁機說道:“要不你暫且住我那裡,什麼時候想走,我絕不攔你。”
“孤男寡女,成何體統。”他嚴肅的說道。
我張口結舌,碰上個老學究,我貌似不是對手。
他緩慢的走在前面。
我沉默的跟在後頭。
他認路的本領似乎很強,我之前帶著他穿過大街小巷七拐八彎才到的小肥羊,自己都走的暈頭轉向,而現在,他輕而易舉的把我帶回了遇到他的垃圾房。
他從容的撩袍坐下,若有所思。
我可不願弄髒這一身行頭,呆呆的站在一旁,咬著嘴唇。
良久,在結束了大眼對小眼後,他忽然問道:“姑娘貴姓?”
我訝異了會,還是回答:“我姓年。”
“哦。”說完這句,他又閉口不談。
我好奇的問道:“你一直都待在這兒?”
“是的,無論白日去了哪裡,我每晚都會回到這裡。”這似乎是他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
“這就是你該回的地方?”我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從這裡來,大概還得從這裡回去。”他低沉道,並不十分有信心。
我搖頭,又點頭,不太理解他所說的,但又不想讓他看穿。
不知為何,明明他衣衫襤褸,一副落魄的寒酸樣,卻給我極大的壓迫感。
要說服這樣一個人,怕是不容易吧。
正在我無從下手之際,他開了口:“如果我跟你回去,你能給我找一份工作麼?”
我雙眼一亮,趕緊說道:“沒問題。”
“那走吧。”他態度的突然轉變,讓我有些無所適從。
“後悔了?”他挑眉看我。
“當然不會。”要說一開始我還有點懷疑那道士的話,但經過花盆事件後,我早已深信不疑。為小命著想,此人,我非帶回去不可。
坐上計程車,我報了地址,摟著皮包反思這一瘋狂的舉動。
要是被母親大人知道我帶了一個男人回家,而且還是個才認識不到兩個小時的陌生男人,估計會立馬衝過來將我生吞活剝了。
無意間偏過頭,發現他正出神的望著窗外。
此時車經過人民廣場,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華燈初上、霓虹閃耀,熱鬧非凡。
想必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我好笑道:“家鄉在哪裡?”
他躊躇道:“很遠。”
我笑笑,沒有再追問,誰沒有一些屬於自己的小秘密呢。
021-2
我在靜安寺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全依我喜好布置,寧靜而溫馨。
“換鞋。”丟了雙拖鞋給他,命令他換上。
我有輕微的潔癖,家裡收拾的一塵不染,外面怎樣我管不著,但在我的地盤,我有資格要求他遵照我的標準來。
他極緩慢的脫下皂靴,整齊的擺放在一邊。
我鑽進臥室翻出一套男式睡衣,又拿了兩條嶄新的毛巾,努努嘴,“浴室在那裡,趕緊去洗澡。”
他輕聲說:“好。”
在他進去後,我不放心的探頭問道:“會用麼?”
“應該……沒問題。”
我嘆口氣,耐著性子把熱水器的各種功能和開關講解了一遍,“聽明白了?”
他點點頭,我幫他關上門。
聽得裡面“啪”落鎖的聲響,我不自覺的嘴角抽搐,什麼人啊,難道我還會偷窺不成。
蹬掉靴子,把自己舒服的拋向沙發的懷抱,從包里掏出手機給好友桑悅打電話。
“喂,”她慵懶富有磁性的聲音平平從話筒另一頭傳來。
“在幹嘛呢?”我終於在沙發上摸到遙控器,順手打開空調。
“泡澡呢。”桑悅停頓了下,“你呢?”
我抿唇,“剛到家。”
“對了,你今天去算命,那道士怎麼說?預約了三個月才輪到你,你有沒有纏住他,把你的前世今生來世都算一遍?”桑悅調侃道,我能想像得出她定是笑得花枝亂顫的。
“去去去,”我嗔道。
“人家也是關心你,說嘛說嘛。”
她每次一發嗲,我就受不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忙求饒,“姑奶奶,求你以後別再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行,”她換了正經的口吻,“快說。”
“其實也沒什麼,”我慢條斯理的說道,“破解之法不是沒有,而且在後來發生的事情中也被印證了。”
她頓時來了興致,“哦?具體說說。”
我簡要的和她講了一遍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她聽完後,久久沒出聲,我知道她和我一樣陷入了沉思。
事情要從半年前說起。
我、桑悅、崔懷玉,是雍正皇帝的忠實粉絲,俗稱四四黨。
說起來,這麼大的人了,迷戀一個歷史人物似乎有點說不過去。所以我很少在家人和朋友面前提起這事兒。
和桑悅、懷玉是兩年前在網絡上認識的,對清史的熱愛和對雍正皇帝的無限崇敬,讓我們從網上的無所不談發展成了現實中的好朋友,由於我和桑悅住在一個城市,平時聯繫較多,而在無錫的懷玉,也幾乎每隔一個月就來上海和我們腐敗一次,每一次聊的最多的話題自然是那段眾所周知的歷史,每每挖出一個八卦,就夠我們侃上一整天的。
今年五一的時候,我們三個約好了一起去北京旅遊,目的地是雍和宮、故宮、圓明園以及位於河北易縣的清西陵。
自然是因為這些景點都與四四有關。
雍和宮是四四做皇子時的藩邸,他在那裡居住了很多年,定為此行的第一站。
四四即位後把養心殿作為寢宮,召見群臣,處理政務,怎麼能不去看看呢。
至於圓明園,四四花了很多心思在其改建上,他即位前和即位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在這裡度過,既然我們是來尋訪四四的蹤跡的,定然不能錯過。
最後一站是清西陵,四四便長眠於泰陵中。
基於對先人的敬仰,我們謹言慎行,在前三個景點沒出任何狀況,但在泰陵時,桑悅提議挖點寶頂附近的泥土回去在家裡供著,就跟供著四四一樣。
我和懷玉竟也鬼使神差般的答應了。
於是我們三偷偷摸摸挖了點土,裝了一小袋,帶回賓館後等分成三份。
而我們的霉運就是從把泥土拿回家的那天開始的。
桑悅不過是丟個錢包丟把鑰匙之類的。
崔懷玉也不過是打計程車卡刷不出或者中途車拋錨之類的。
而我,不是家用電器莫名其妙的損壞,就是路上走的好好的當頭被一桶冷水澆成了落湯雞,可恨的是還找不到肇事者。
再有就是我開的花店生意越來越差,瀕臨關門,公司由我負責的合同,對方突然毀約,諸如此類事件,數不勝數。
最近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出門差點被車撞死,走在橫道線上都有違章車輛橫衝直撞過來,最為恐怖的一次,那車在離我僅有一毫米的距離強行剎車停了下來,嚇的我冷汗淋漓。
如果說別的還能忍受,但現在威脅到了生命,我不得不反省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在與桑悅和懷玉討論後,我們一致認定,問題出在那盆泥土上。
在經過多方打探後,了解到在淮海路某一小弄堂內住著一名老道士,道行高深莫測,專為人驅邪避難,人氣超高,要見他,需預約兩個月以上。
因為我的事態比較嚴重,那兩個無良人士,一致把我推出去做試驗品。
於是就有了今天所發生的事。
“你就這樣把他領回了家?”沉默了半晌,桑悅終於開口了。
我眯了眯眼,“那我還能怎麼辦?”
桑悅一改剛才的沉悶,又恢復了往日的不著調,“嘿嘿,是帥哥不?”
我無語,“除了帥哥你還有其他追求不?”
“有啊。”桑悅很無辜的回答:“還有我家四四。”
“切,四四又不待見你。”我最喜歡說的就是這句話,因為這話絕對會讓她惱羞成怒。
“呸,四四最不待見的是懷玉。”每當我擠兌她的時候,她就只能把矛頭指向懷玉。
我輕笑了下,“希望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
“你真那麼相信這個人能給你帶來好運?”桑悅持懷疑態度。
我點頭:“死馬也要當做活馬來醫。”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我反問:“你覺得呢?”
“也對。”桑悅自言自語,“跆拳道高手,三五個彪形大漢都不是你的對手。”
我笑著點頭。
“那祝你好運了。”
我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嗯,那我掛電話了,周日還是老地方見吧。”
“行,拜拜。”
我打開電視機,現在這個時段播放的不是發生在大宅院裡大小老婆爭風吃醋的戲碼就是披著歷史外衣的苦情片。我百無聊賴的調換著頻道,眼角不時瞥向衛生間的方向。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我裝作毫不在意的問道:“洗好了?”
“嗯。”他照舊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