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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不改色:“媽你過來點,我告訴你個秘密。”
她狐疑的看我,湊過來。
“知道沙烏地阿拉伯吧?”
“廢話,你當我文盲呢。”她瞪我。
“知道沙特盛產什麼?”
“石油?”
“老媽你真是太聰明了。”我作勢抱住她。
她又要抽我,我詭秘一笑,“殷禛是阿拉伯某小國的王儲。”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她哪會輕易上當,“王儲就穿一身超市買的行頭?”
“那叫低調。”我抬頭挺胸地說道。
她冷哼了聲,“王儲出門也不帶個手機?”
“他在度假期間不希望被任何公事打擾。”我自認我的理由編的天衣無fèng。
她不置可否的聳肩,“又在耍你媽。”
我嬉皮笑臉的貼上去,“您要不怕他禍害您的那些花花糙糙,就留在這和我較勁吧。”
她怪叫一聲,衝出去。
我笑得前俯後仰。
我換好衣服,一看還不到七點。我一直知道殷禛起的早,但沒想到他每天都那麼早。
走出臥房,他正翻閱新聞早報。
“怎麼不多睡會兒?”我問。
他抬頭,笑一笑,“習慣早起,改不了了。”
我丟了個白眼,戲謔道:“每天趕著去早朝?”
他大言不慚道:“正是。”
我:“……”靠,還真當自己是四爺了。
他微微挑起唇角淡笑。
“我媽呢?”我左右看看,沒瞧見她。
“伯母接了個電話就回房了。”
我正要去找她,我媽出現了,穿一件淡紫色外套,嫻雅端莊。
“美人,給大爺笑一個。”我攬住她的腰,痞痞的又去勾她的下巴。
“去去去,”她拍掉我的魔爪,“收拾好了?那可以出門了。”
“又要去哪啊?”我打著哈欠,多期待她能大發慈悲放我回去睡回魂覺。
不知怎的,母親的臉上起了點赧色,“喝早茶。”
“我就知道你不敲詐我一筆是不會罷休的。”我半真半假的說,假裝心疼的捧心。
她啐我一口,“今天不用你買單。”
我歡呼,“鐵公雞難得肯拔毛了,我一定要大吃一頓。”然後趁她還沒翻臉前,我先逃了出去。
大約走了幾百米,就有一家不錯的廣式茶餐廳,我說:“就這裡吧。”
我媽搖頭,“不是這家,還在前面。”
我和殷禛離的比較遠,怕我媽起疑,我上前幾步,握住他的手。
他掙扎了幾下沒掙開,也只能由得我去。
不過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我媽她魂不守舍的,不曉得在想什麼,壓根沒注意到我和殷禛的小動作。
到了目的地,母親推門,我們跟進,靠窗有一男子沖我們招手,“韻之,這裡。”
我微怔,這人是誰。他怎麼可以如此熟稔的喚母親的閨名。
母親走的很快,我們只得跟上,走近了才看清那人衣冠楚楚,年齡大約在五十上下。
“韻之,這就是你女兒和女婿吧?”他招呼我們坐下,問道。
我最恨這種自來熟了,我斜眼打量他,我們的家事他管得著麼,他以為他是誰。
“小穎,叫沈伯伯。”母親推了我一把。
我悶悶喚道:“沈伯伯。”
殷禛也跟著我喚了句。
沈伯忙把菜單遞給我,“想吃什麼,儘管點。”
我撇嘴,我吃不起麼,還是當我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我把單子推給殷禛,擠眉弄眼做表情,他不解的看我,我對著他比口型:使勁點,吃窮他。
殷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把燙手山芋又推還給我,“還是小穎點吧。”
沈伯笑道:“小殷挺貼心的。”
貼心你妹,我腹誹。但其他三人都看著我,我無計可施,招來服務生,揀最貴最不實惠的報上名字,沈伯倒是沒多大反應,我媽嘴角微微抽搐。
期間沈伯殷勤的給我媽夾菜倒水,我忿忿地啃著一塊粉蒸排骨,心內轉過幾道心思。
我又不是傻瓜,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沈伯對我媽的企圖。問題出在我媽對他也不討厭,否則絕不會接受他的邀約。
我一心想要父母重新在一起,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我自然不樂意。
我得想個辦法拆散他們。
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嘴角揚起笑,問:“沈伯伯是從事什麼工作的?”
“普通工人。”他笑著回我。
我做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不經意的道:“我爸是大學教授。”
沈伯的表情並無變化。
我再接再厲,“沈伯伯你可知道康熙老爺子一共生有多少個兒子,他們的名字是什麼出生年月又在何時,他們的福晉又分別姓什麼有哪些子嗣?”
許是錯覺,這回我瞧見殷禛的嘴角抽了抽。
我媽在桌下拽我衣角,我只是不理,保持無邪笑容。
沈伯撓撓頭,“這個我倒是沒有研究。”
我嚴肅道:“為人在世,多學點總是沒錯的。要不沈伯伯你去請教我爸吧,我相信他會很高興收您這個徒弟的。”
母親踢了我一腳,我故作淡定的拂了拂褲腿。
沈伯好脾氣的說:“行啊,有機會我一定登門請教。”
我暗自得意,小樣,等你真成了父親的學生,看你還敢對師母起覬覦之心。
殷禛好笑的覷我一眼,搖搖頭。
我毫不理會。見好就收我不是不懂,但要不把我媽和沈伯的愛情扼殺在萌芽階段,我爸就得孤苦一生了。
我再接再厲,“對了沈伯,您會武術麼?”
他詫異,“我要會這個做什麼?”
“保護我媽啊。”我蹙眉,“我媽長的漂亮,老有不懷好意的人打她主意。”
母親“噗”地噴出了一口茶。
我忍住笑,又說:“我爸可是跆拳道高手,像您這樣的,三五個他都隨隨便便給撂倒了。”
沈伯的臉上終於起了一點波瀾。
快點知難而退吧,否則更有你受的。我肚子裡笑得快抽筋,面上絲毫不露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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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又是給我使眼色,又在底下做小動作,我全都不理會。
她板起臉,“吃飽了麼,話這麼多。”
“飽了,”我撅嘴,事實上不是吃飽而是氣飽的。
“小穎平時有什麼消遣?”沈伯笑著問。
我眼珠子一轉,“我喜歡刺激點的遊戲,例如蹦極、衝浪什麼的。”
沈伯窒了窒,“哦。”
“沈伯伯也有興趣?”我笑得只露牙齒不見眼。
他無措的搓手,“恐怕不太適合我。”
“我爸身體好得很,前幾天還和我一起去蹦極呢。”我自己也沒想到,扯起謊來駕輕就熟的。
“吹牛皮不用打糙稿麼?”母上大人在我手臂上死命掐了下。
我不去看她,淡定的抽回手,使勁揉了揉,一臉天真的說:“沈伯伯,我爸還喜歡冬泳,你呢?”
“我身體吃不消。”沈伯雖然面帶笑意,但笑容已有點僵硬。
我無辜的眨眨眼,“我爸童心未泯,上個禮拜說要和我一起去遊樂園玩過山車和摩天輪,沈伯有沒有興趣和我們一起去?”
“過山車我這把老骨頭怕是經受不起,摩天輪的話,”他略作思量,轉首問:“韻之,新開的遊樂場好像有,是麼?”
娘親溫柔的點點頭,“是啊。”
母上大人您勇猛無敵的氣概呢,您教訓我爸時的彪悍氣勢呢,怎麼現在變得這般的小鳥依人。難道真是一物降一物麼,我鬱悶的想。
“那麼,”沈伯低聲問:“我們吃完早點就過去?正好你媽媽也想去。”
我當然滿口答應,既然向我挑戰,我更沒有理由退縮。
沈伯讓我們稍等片刻,自己不知跑去了哪裡。
我百無聊賴的一腳踢飛地上不知誰丟棄的易拉罐,殷禛皺皺眉,撿起丟進垃圾桶。
母親一把揪住我的耳朵,惡狠狠的說:“我警告你,別再想什麼歪點子。”
我吃痛呼叫,其實我媽並沒怎麼用力,我也不如叫喚的那麼痛,但殷禛還是被我誇張的叫聲驚動了,他默默走來,輕道:“伯母,小穎不懂事,請您手下留情。”
我媽瞥他一眼,“那以後教育她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可以。”
“我沒管教好她,你將來也多擔待一點。”
殷禛淡淡“嗯”了一聲。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竟當我不存在。
我暴怒,可我的言語甚至我這個人都直接被無視掉。
出乎我意料的是,沈伯竟開了輛車過來,連大鵬都會被我認作是老鷹,辨認這輛車的品牌對我而言難度實在很高。
我搶先在副駕駛位置坐下,不給沈伯任何靠近我媽的機會。
沈伯脾氣極好,只是笑笑,發動車。
遊樂場建在更偏遠一些的郊外,我記得上一回在那塊地帶活動的時候,剛破土動工,沒想到這麼快就投入運營,效率還挺高。
趁沈伯停車的當口,我把我媽拉到一邊,問:“媽,你真喜歡沈伯伯?”
她雙頰緋紅,一個“嗯”字幾不可聞。
我煩躁的抓抓頭髮,這可就不好辦了。
我反對我媽和沈伯來往,一方面是因為我爸的關係,另一方面,我媽結婚早,現在不過四十多歲,但和我站在一起就跟兩姐妹似地,我總感覺沈伯配不上她。
還沒想好說辭,沈伯停好車回來了,他以平淡的口吻道:“兩母女說悄悄話呢。”
我挽住母親的胳膊,親昵的說:“媽媽我們去買票。”
“我去買,我去買。”沈伯笑呵呵的搶著付錢,我沒讓他得逞,剛才的早茶是他買單的,那麼這錢就該由我來付,咱們互不相欠,誰也別占誰的便宜。
由於是雙休日,來遊玩的人不少,我們耐心排隊,我夾在沈伯和母親中間,我媽看我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