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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就連一向心最硬的荷葉都面露不忍,心疼她家小姐硬被夫人代嫁,小姐連“不”都說不得。這便是身為庶女的宿命,好事輪不到,看人吃肉啃大魚,一旦有事就頂上,為嫡女消災解厄,成清寧惡趣味的想著。“荷葉、荷心,鳳冠很重,我可以取下來了嗎?”
活受罪呀!一頂鳳冠起碼二十斤吧!又鑲寶石又鑲珠,還是赤金的,內務府好大的手筆,給秦王妃好大的臉面。
“不行。”斬釘截鐵。
“不行啦!王妃,要掀了蓋頭才行。”語氣輕柔,帶了點哀求,就怕她一時任性壞了禮俗。
“那叫人來掀呀!”她困了,想睡覺。
“這……”誰敢去叫呀,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爺。
“唉!總不能讓我在這兒坐上一夜,你們主子身嬌體虛,會死人的。”硬撐著不睡,明兒准變成一個女鬼,披頭散髮,臉色發綠,雙眼浮腫,眼眶四周呈現青紫。
嚴重睡眠不足。
“呸!呸!呸!胡說什麼,新婚日說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話,去去去,壞的不靈好的靈,主子大富大貴……”荷心念念有詞道,就怕一語成讖。
能嫁入秦王府是多大的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但本來可不是主子的,而是別人不要的,一旦秦王府發現了真相,只怕所有知情的人都會受到連累,首當其衝是代嫁之人。
“再貴就要頂天了,你們再出去外頭瞧一瞧,看有沒有人,找個人來傳話。”真是怪了,大婚之日連個喜娘也沒有,秦王受了傷連性子也變了嗎?孤僻冷漠得不近人情。
“我去。”膽大的荷葉一應。
不一會兒,這丫頭滿臉慘白的回房,手腳冰冷的彷佛僵成木桿。
“怎麼樣?沒人?”存心冷落新娘子吧?果然不是一門好親。
但是又如何,她也不是來結親的,只求不結仇。成清寧自我安慰,她本來就打算當個“深閨怨婦”,王爺待她好就做夫妻,反之獨守空閨她也能自得其樂,人不會因為少了誰而活不下去,太陽照樣從東邊升起。
“有人,但……全是男人。”
“不理你?”她想到廣場上的衛兵。
“是的,不管奴婢說了什麼全無回應,目光冷得像要將奴婢千刀萬剮。”她鼓起勇氣直視,卻被凍得全身發冷。
不耐煩久坐的成清寧眼珠子一轉,絕美笑靨一綻在紅蓋頭下。“你們想不想把王爺招來?”是招,不是請。荷葉、荷心當下一凜,齊聲一問:“王妃又想調皮了?”
“是讓我們提早結束這好似坐苦牢等人來洞房的好辦法。”她的人品有這麼糟嗎?不值得信任,瞧她們一臉驚惶。
“王妃的法子不會害了奴婢吧?”知主莫若婢,主子是何德性,貼身丫頭最清楚。成清寧還當真思忖了一下。“應該不會。”
“王妃,放火燒王府是殺頭大罪。”荷葉以自己服侍主子十年來的經驗判斷,這種事不是不可能。
為了達到目的,主子什麼都敢做,像是那個芳療館,她設計了大小姐,讓其出面向侯爺夫人說項,指稱不過是賺些脂粉錢的小鋪子,母女倆都想只是彈丸大的鋪子,不疑有他地任由她當私房去搗鼓。
結果開張的第一天才曉得鋪子有三進院大小,樓高三層,要入內得先繳一筆“會員費”,免費試用三天,三天後再決定要不要當長期會員,一年金額預繳百兩,而所用產品另收費,要買來送人也相宜。
誰家的鋪子在開張不到一個月就賺進萬兩銀子,董氏和成清儀瞧得兩眼發紅,可是說好了是私房,不繳入公中,想伸手進入裡面可難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從眼前飄過,肉痛不已。
“欸!我是好人吶!怎會做這般沒品的事,再說現在也來不及,咱們忘了買火油……”一把火燒了也是辦法,她居然沒想到,真是安逸久了,腦子都生鈍了。
“王妃……”陪嫁丫頭們心慌慌。
“好了、好了,不嚇你們,咱們採用溫和的手段,先禮後兵。”講理講不通再用拳頭……呃,她的拳頭好像沒人家大……嗯,靠心計好了,總能搞得王府雞飛狗跳。
先禮後兵?這還不嚇人!兩個丫頭都是暗自捏了把冷汗,擔心主子做出天怒人怨的事來。
“荷葉,你站在門口,大聲向外喊:王爺,我家王妃說她困了,你快來把她的蓋頭掀了,她好梳洗換衣,大家各自安睡。”她又不是傻了,等不可能出現的臭傢伙一夜。
“奴婢去喊?”荷葉的臉色變了又變,一臉掙扎。
“難道要本王妃親自上場?”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她們會更丟臉,堂堂王妃竟如此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荷葉麵皮一抽,硬著頭皮上,“不,奴婢來。”
連吸了好幾口大氣的荷葉這才走到門口,面朝外用著腹部的力量一喊。晚風蕭蕭,夜已寧靜。
秦王府很大,大到讓人似乎能聽到回音,空蕩蕩的府邸有如幽谷,風聲伴著餘音繚繞不去。不一會兒,一名侍衛跑了過來,站在門外的台階前,中氣十足的回覆王爺的傳話——
“王爺說請王妃自行就寢,他就不過來了。”不過來?成清寧嘴角往上一彎,正合她意。
不過她也要做做樣子,表示王妃也有脾氣,不是活擺設。
“煩轉王爺,天乾物燥,小心火燭,一到夜裡本王妃的眼睛就不太好使,看近看遠有些模糊,若再蓋上個蓋頭,萬一打翻個油燈什麼的,請王爺別見怪,頂多燒了一座王府罷了。”她說燒了就燒了的語氣彷佛在談論今兒風有點大,不帶半絲火氣。
燒了王府……那侍衛臉色一變,不敢輕忽。“小的這就去回稟王爺。”
“要快,本王妃沒什麼耐心。”嗯,這新房有什麼東西比較耐燒呢?侍衛的腿腳快如疾風,一溜煙就消失在黑暗中。
約過了一刻鐘,喀啦喀啦的聲響由遠而近,是木頭輪子轉動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啪!啪!是重重的踩地聲,有人抬著輪椅上階梯,四道鐵桿似的人柱立於輪椅前後,一陣凝肅席捲而至。
“你要放火燒了本王的宅子?”低沉嗓音雖輕柔卻叫人無法忽略,漠然而無情,冷意森寒,冰珠子一般凍人。
成清寧語帶驚訝,“是誰這麼缺德欺騙王爺?妾身柔弱得風一吹就倒,比碗重的物事都拿不動,哪來的天大膽子敢觸犯王爺你。”唉!不是說不來了嗎?怎麼又來了,她還得應付他。
主子柔弱?能在田裡跑上一圈,還挑著地肥澆了兩畦地才罷手的人哪裡柔弱了?兩個丫頭忍著不抽動眼皮。
“你是說有人傳錯話?”
陷害人陷害得很順手的她一點頭,“肯定有人挖坑,王爺別往裡頭跳,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被傳成克夫。”
“三長兩短……”新婚夜她居然詛咒他?坐在輪椅上的皇甫桓手臂一緊。
“還有,王爺,既然你來了,能不能勞動你的貴手先把蓋頭掀開,不把它拿掉妾身就不見天日,這鳳冠重得快把妾身壓死。”壓得她背都彎了挺不直,一會兒得滴兩滴精油在浴桶里,好好泡個澡舒緩筋絡。
“你就為了這件事找我來?”她可真敢。
“不然呢?”請他來泡澡嗎?
而且她也沒真要他來,誰曉得他這麼不堅持。
“不要再來煩我。”
第六章當我的妻吧(2)
更新時間:2017-04-2921:00:03字數:4686
皇甫桓一把扯落新娘子的蓋頭,看也不看一眼的撥轉身下的輪椅,準備轉身離去,一刻也不想多留。
這個親不是他樂意結的,拖延了三年,以為對方會主動退婚,他等著寧平侯府的人上門,還彼此自由身。結果等來等去還是等到了這場婚禮,出乎他意料之外。
如果可以,他寧可一走了之,把這個爛攤子留給想要他成親的人處理,他的一生不受任何人擺布,可是……看著氈毯下動也不動的腿,他的眼神黯然,三年前作的決定無從後悔,他選擇了“不良於行”。
“哎呀!好痛,扎、扎到了……”什麼爛手藝,暗藏兇器,想謀害她呀!打磨得這麼尖銳幹什麼?
“又怎麼了?”想走的皇甫桓回頭一問,半張銀制鬼面面具戴在臉上,一半是猙獰,一半是俊美無儔。
“被鳳冠上的鳳尾扎到手了,都冒出血珠子了,王爺你說,這不是害人嗎?不過成一次婚嘛,哪需要搞出閃花人眼的大場面,根本是折騰人,要是把人重死了喜事變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