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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起來了。”十四的聲音和語調都變得十分遙遠,“我已經記不起來我第一次殺人時是什麼心情了。”
那個時候他還太小了,小得他記不清當時的感受究竟是害怕還是驚恐,是慌亂還是無助,只有時間,年復一年的響起當年那些血腥的記憶時,讓他的一顆心變得越來越麻木冷漠。
幻泠回想了下自己當年還妖靈山還是一條銀磷蛇的時候,為了修煉成妖,殺遍整座妖靈山,叱吒四方,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作為一條生性冷血無情的蛇妖,幻泠覺得弱肉強食才是她世界裡的生存法則,這是天經地義的,根本不存在疑慮。
然而此時追及當時,卻覺得麻木不仁,當初凌駕眾生的快感早已失去。
那麼她還這般樂此不疲的殺人,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修仙?
可修仙的最終目的也不是打打殺殺……
“我也記不起我第一次殺人時是什麼感覺了,殺得太多了就變得麻木了,好像吃飯睡覺一樣自然而然了。”幻泠閒閒道。
十四聞言,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沒有想到,她竟然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你是怎麼進地宮的?”幻泠偏頭,看向十四。
“走投無路,投靠無門,自願賣身進來的。”十四面無表情說。
“像你這般天賦才智,會走投無路?”幻泠眉毛得極高,“你覺得我會信?騙鬼呢。”
十四似乎自己也是極淡的笑了下,笑得很空洞,透著沉重的心事,卻並沒有解釋。
顯而易見,他有一段不想讓任何人窺探的過去或者童年經歷,幻泠感覺出來了他的防備和牴觸,或者說警惕,也就不緊追不放。
於是另起話題。
“你叫什麼名字?”
十四沉默。
“你姓什麼總能說吧。”
十四還是緘默不語。
“那我跟你說說我吧。”幻泠隨口講了一個系統幫她編撰的身世故事。
不過就是一個孤女,父母雙亡,流落街頭,乞討為生,受盡欺凌,逐漸養成狠辣決絕的性格和身手,一次偶然遇到地宮使者,自願賣身進入地宮訓練成殺手,只為求一條活路。
十四靜靜的聽完幻泠的毫無情緒起伏的身世講述,也不知到底信了幾分,總之聽完後,他看幻泠的眼神有了些微的變化,甚至在幻泠看不見的背後,兩人靠近的那隻還一度抬起來過。
不過,那隻手只稍微抬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了下去。
“謝。”他說。
“什麼?”幻泠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謝。”十四似乎說得極其艱難,“姓謝。”
“……”幻泠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意思。
他說他姓謝。
謝……謝十四。
十四隻是他在地宮裡的一個代號,並不是他真實的名字。
現在他告訴了她他的姓氏,這就是他向她交心的一個證明。
系統適時提醒:【恭喜宿主,任務目標對你的真心值達到百分之六十。另外你的修行任務已完成百分之五。】
“知道了。”幻泠笑了。
沒想到,這次換了一個撿懶的方法去功課目標,竟然會這麼順利。
不過,這修行任務為何進行得這麼慢?
難道是她的感悟還不夠?
她都已經領悟出不能總靠打打殺殺解決事情了,這可以說推翻她三千年修行的最重要的三觀了這破修仙系統,還有怎麼樣?
夜色退去,黎明出現。
船頭的兩個年輕男女相互靠著肩,依偎著,取暖著,休憩著。
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對纏綿悱惻的戀人。
清晨船艙里嘈雜聲漸漸起,船民們開始起來走動,沉睡了一晚的寂靜的黑色的江河再一次被初升的霞光照耀。
一天後,烏篷船靠岸到達蘇杭,兩個少年人在沒人注意的時刻下了船。
欽差大臣徐庶的大名很好打聽,現在街頭巷尾百姓們茶餘飯後都在談論這為京城派來的水利建工欽差大臣。
月如給幻泠的交待是要用她傳授的方法殺人,但幻泠才不把她說的話當回事。
月如名義上是她現在的師傅,但她能教的也就那點子勾引男人的手段,論起殺人,幻泠才是真正級別的老師傅。
兩人就近在碼頭找了個地方暫時安頓,以卸貨搬貨小工的身份掩飾。
幻泠對十四說:“你就在碼頭等我,我辦完事回來找你。”
“我跟你一起去。”十四說。
“不必。”幻泠一個人出馬足矣,“就像你的任務你希望自己去完成,我的任務我也能自己完成。”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十四也沒多說什麼,心中卻另有打算。
幻泠告別十四後便直奔打聽到的徐庶所下榻的莊府別院。
遠遠的圍著那座別莊轉了一圈,幻泠竟然發現這別莊周圍隱藏的暗衛倒是不少,而且個個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
看來,這狗官也知道有人要自己的小命,防範工作倒是做得密不透風。
本來幻泠也不想把過多功夫耗費在這些閒雜人等身上,只想了一秒,便決定用最簡單的辦法速戰速決,不需要去和圍在別莊周圍的那些暗衛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