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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回大殿了,”紙人一直彎著腰,恭敬道,“殿下說了,上神之難,打開靈囊可解。”
說完之後,整個紙人突然間呼的原地燒了起來,幾夕之間就成了一捧灰。
蘿蘿半信半疑的打開布袋,一團白色的東西從裡面飄了出來,直接繞過了蘿蘿的手臂,鑽進了舒蘭聲的生魂。
緊接著他整個魂被白光籠罩,光芒消散之後,蘿蘿連忙低頭看去。
然後小手按著心口呼出了一口長氣。
缺口總算是補齊了。
作者有話要說:舒蘭聲:說好的保護我呢,眼睜睜的看著我腦殼被啃掉了一塊,不知道用什麼東西打的補丁!
蘿蘿:……對不起嘛,我哪知道他下嘴那麼快……
第38章 妖精愧疚
舒蘭聲做了一個十分冗長的夢,夢裡面那些模糊不清的呼之欲出的畫面, 都像是被撥開了濃霧, 窺見了真正的面貌。
夢境的一開始, 他是個遭家人厭棄的男孩, 懷著絕望上山,卻真的尋得了稀世珍寶。
他知道山下有無數的修士在找這個,知道如果拿回家,那些對他冷漠的家人, 也會重新的接納他。
可是他只是盯著懷裡和尋常的小孩子幾乎絲毫不差的人參娃娃,天真無邪的對著自己笑, 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自己悲慘的境遇, 和這小娃娃“群狼環視”的狀態,其實又有什麼不同呢?
一開始只因為一點點同情, 但當這份同情,在日積月累的相處中,再生死邊緣的險險逃生後,在他見到了月下輕紗漫舞的嬌美幻影之後, 漸漸變了味道。
他從來沒有為自己謀划過什麼,聖賢書中教的都是要他如何犧牲奉獻如何心胸寬廣, 可是他連親人,連這塵世都不想要了, 畢生所求,不像貪婪的世人一樣奢望長生不死,他只想和妖精作伴, 在這山中了卻餘生。
但即便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夢想,最後還是碎了,他千辛萬苦保住的那個小妖精,並非池中之物,終有一天是他高不可攀的神。
他一介□□凡胎,連陪伴她的資格都沒有。
舒蘭聲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當時心中的絕望,一度陰暗到恨不能和修士做交易,拉著他神祗一起下地獄,他始終記得自己懷著怎樣扭曲的心情看到了山神的傳承,又是用多麼卑微的哀求,問她肯不肯娶自己。
他沒有痴心想著因此脫離輪迴,做神仙家眷,他只是不想被扔下,哪怕……就這一世也好。
可他錯估了草木無情,卻陷在自作多情中難以自拔。
中了修士的陷阱,最後一次維護了他的小妖精,瀕死的時候,他的心情大多是解脫。
他清楚的知道即便是活著,也只會終生抱著無望的痛苦,但是粉身碎骨之前,他還是心存不甘,又問了一次,“你到底肯不肯娶我。”
當時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心想著哪怕是騙他也好,可是他傾心愛慕的妖,只是用半張扭曲而奇怪的視線看著他,並不作答。
畫面轉過,他再恢復意識,便是在陰曹地府,熾熱的岩漿業火,在火里盛開的彼岸之花,漫天的飛灰無處不在的悽厲哀嚎。
他被沉重的枷鎖捆到鬼王大殿,卻被告知他命不該絕,鬼王陸英打了個哈欠手一抖,圈錯了該死之人。
他欣喜若狂,以為自己還能還陽,卻被告知肉身已經粉碎。
他鬧了起來,他死都死了,活著憋屈,死了再沒所謂!
正趕上仙下界,考核鬼王功績,他這時候鬧起來,這種錯抓陽魂的事情,堪比草菅人命,是大過。
舒蘭聲提了一大堆天方夜譚一樣的要求,揚言陸英不答應,就攔上神,告鬼狀。
陸英幹了四千六百多年的鬼王,滿五千年就能調離這個鬼地方,他這時候真的不能出岔子,只好“喪權辱國”的答應了一系列的割地賠款條件。
舒蘭聲不僅和走無常一樣,有了陰陽令,還不用喝孟婆湯,閉著眼睛投胎,也能投身到富貴人家,就算是一開始不是,後來也必定是。
舒蘭聲心知不應該再去想那個山中妖精,他們之間註定相隔天塹,絕無跨過的可能,但他捨不得經年那些相伴的記憶,捨不得遺忘他一生中難得的溫暖。
這個腦子別不過勁兒的,第一世投生了帝王之子,卻無心皇位甚至連封地都不爭,整天腦子裡琢磨的都是他那根大蘿蔔,蹉跎了一生,落得個孤獨終老的下場。
回到地府,他又找陸英,這次要他暫時把自己的記憶封存,陸英哪會封存記憶,他只會讓孟婆熬湯,給他一碗洗的乾乾淨淨。
但舒蘭聲不干,又鬧,陸英真的丟不起打呵欠手抖害人性命這種臉,簡單粗暴的把他生魂關於記憶的那一塊扯下來,封在了鎖靈囊,暫時保管。
沒了記憶,第二次轉世,舒蘭聲成了個富貴商家公子,關於蘿蘿的記憶沒了,卻始終覺得自己心中有人,生意遍天下,卻一生未娶,也沒能找到心中所愛。
第三次轉世也相差無幾,期間他還轉生過飛蟲,卻一生尋尋覓覓,死在路上,二百多年過去,他依舊痴心妄想,不久前從陸英處得知,他的小妖精已經成了山神,而他只是個帶著記憶轉生的死魂,到如今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是經歷幾世,他的心境早已大變,他想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