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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非常討厭被人威脅,但她很悲哀的發現,這個完全不明白涼州城發生了什麼的朱子明,卻威脅的十分到位。他現在不過是想給自己上藥罷了,雖然有些尷尬卻總是可以理解成善意的。可一旦自己要被周衛抓去,可就不好說了。
刑部大牢里的黑暗和不見天日,上次她的對手是藍河,納蘭明爍還可以正面相抗。這次下命令的人卻是梁帝,納蘭明爍又能做什麼?何況李少宸一去不返,納蘭明爍和她畢竟沒有什麼直接關係,更不可能指望他為了自己違抗梁帝的命令。
看出了秦月的猶豫,朱子明又道:"放心吧,我只是給你處理一下傷口而已,並無輕薄之意。我的手下雖然有會醫術的人,但卻沒有女子。這一路也無人受傷,若是剛住下就請大夫,難免惹人懷疑。"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秦月此時其實是相信朱子明的話的,雖然不知道這男人為什麼這麼好心,但顯然他比自己強的不是一點半點,若是起什麼歹意,完全不用找這麼多藉口理由。
而且坦白說,秦月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絕色,更何況現在還穿著男裝,一身又是血又是土的。這朱子明是太子之尊,難道還能卻女人不成?自然不可能見著個女人就動心思。
只是……
"那就麻煩殿下了。"秦月嘆了口氣,坐起身來,自己先將黑色的男裝給解開,那衣服只是隨便套在身上的,一來是為了掩飾身形,二來也是為了遮住肩上的血色。
衣服一解開,朱子明的臉色便有些變了,將秦月肩上的頭髮拂到一旁,盯著傷口道:"怎麼傷的那麼厲害?"
傷口雖然在李少宸的莊子裡包紮了一下,但經過半夜的縱馬疾馳早已經裂開,後來又經過一陣子追擊,又是攀爬又是縱跳的,此時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血肉模糊的樣子。
而且秦月裡面穿的還是件素色的衣服,乍一眼看上去,只覺得半邊肩膀都被染紅了。
"只是看著嚇人罷了。"秦月扭頭看了一下,自己被這一片血色弄的也覺得有點暈,還是嘴硬道:"已經包紮過了,可能剛才動作大了些,所以又裂開了。不要緊。"
"涼州城的女子,都是如此喜歡逞強的麼?"朱子明皺著眉看了看,然後抬手便去解秦月的衣服,叫她不由的往後躲了躲。
"別動。"朱子明的手指靈活的很,三兩下便解開了秦月最上面的幾個衣扣,扯著領子往下一拽,露出她半個肩膀來。
頓時一陣涼意襲來,秦月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僵硬了,雖然朱子明的動作正經的很,一點輕薄的意思都沒有,可他就一點不避忌自己是個女子麼,不管她是已經成婚還是沒有成婚,都不是這麼個事兒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無事獻殷勤
秦月所有亂七八糟的心思都被朱子明的表情給壓了下去,他那表情好像傷不在秦月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上,似乎秦月若是有一點不該有的想法,都是對他這個正人君子的侮辱一樣。
衣服褪到肩膀下面一點,秦月此時其實不太覺得痛,這一路早已經痛的有些麻木了,現在腦子裡也很亂,秦恆煥,行風鏢局,李少宸,納蘭明爍,還有翠兒,許多人和事塞的滿滿,有種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該做什麼的混亂。
一時間,秦月心中感慨萬千,攏著衣服呆呆的坐著,突然聽朱子明說了句什麼,然後肩上一陣劇痛,似乎是藥粉灑在了上面。
秦月短促的驚叫了一聲,身體一震,忍不住往前倒去,被朱子明接了個正著。
那痛來的快而重,秦月縱是能忍的,咬牙咽下到嘴邊的痛呼聲,卻也忍不住痛的微微顫抖。將額頭抵在朱子明胸口,一時間竟然忘了,這男人跟自己沒什麼關係。
"這藥確實是有些刺激,但是效果極好,忍一忍。"朱子明背脊挺的筆直,由著秦月靠著,伸手輕輕在秦月背上拍了拍,言語中很是有些心疼。
若是在平時,秦月肯定能夠在這些不尋常中找到蛛絲馬跡,但此時她正竭力忍痛,因此也沒能注意朱子明的異樣。
果然這一陣痛過去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清涼溫和的感覺,秦月整個人都鬆了口氣,有些軟了下來。
"沒勁就靠在我身上。"朱子明低低的說了一句,攬著秦月的腰讓她伏在自己身上,伸手拿了綁帶替她將傷口包紮起來。
朱子明的動作很是輕柔,也很利落,不一時傷口便包紮好了,將她扯在肩頭的衣服緩緩地拉上來,整理好,道:"行了,躺下休息一下。"
秦月老實的躺了下去,朱子明從一旁又拿過一個枕頭墊在她傷口下面一些的地方,道:"躺著的時候注意些,別碰著傷口了。"
秦月點了點頭,自己調整了一下姿勢躺好,緩了緩,努力讓自己的腦子清明一些,她現在這種狀態肯定是跑不掉的,就算是這殿下放自己走,出去也是找死,既然他沒有傷人意,也不必急在這一時,便道:"殿下,我能問問您到底是什麼人麼?"
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也不能活的不明不白啊。
"怎麼?想知道我的身份?"朱子明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藥粉和血跡,挑了挑唇。
"自然想知道。"秦月道:"難道殿下不想知道我的身份麼?"
不管是哪國的殿下,總不會有到處撿人的習慣,莫名其妙被一個陌生人挾持了,不但不當做刺客,反倒是偷偷帶回房間給她療傷,秦月可絕不會相信這是因為善良。要麼,他好奇自己的身份,要麼,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果姑娘願意告訴我的話,我自然願意聽。"朱子明道:"但此時若是問了,總有些仗勢欺人的嫌疑,所以姑娘若是不說,我也不會勉強。看姑娘並非惡人,又孤身一人,武功也在我之下還受了傷,既對我沒有什麼威脅,救人一命,又何必考慮太多。"
秦月只能說這太子還真是會敷衍,如果不是敷衍的話,還真是心夠大,不過既然他不問自己也懶得編,只是道:"多謝,不過我還是想知道殿下的身份,因為這不是個秘密,不是麼?殿下對我有恩,我總該知道要謝謝誰?"
"本宮的身份確實不是秘密,你若想知道也未嘗不可,不過不是現在。"朱子明道:"你現在需要休息,睡一覺,等傷口好了,我再告訴你。"
雖然傷口沒有那麼快就能恢復,但秦月的腦子卻沒撞壞,這個太子對自己如此的體貼周到,要說萍水相逢那是打死她也不信的,可看這臉也確確實實的不認識,肯定不曾見過。
秦月正皺著眉頭想,朱子明起身走道門口,喚過手下。
這一層樓已經全部清空,每隔幾米便站著一個侍衛,聽見傳喚便立刻兩步上前:"殿下有什麼吩咐。"
朱子明道:"去告訴大梁的人,我長途跋涉身體不適,要休息幾日再進宮拜見梁帝。"
"是。"下屬毫不猶豫應了,然後頓了頓道;"殿下,可要讓徐默來……"
朱子明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的秦月:"也好,讓徐默過來,對了,如果有人問起來,知道怎麼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