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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一口價要的也太狠了吧。」
「趁現在趕緊撈一筆。」齊庸凡滿不在乎道:「反正已經與他結仇了,哪兒還在乎這一時半刻。」
殷旭微微蹙眉道:「最近京城局勢動盪,你最好趁此去南山鎮避避風頭。」
「怎麼,捨得放我走啦?」齊庸凡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但現在我不想走了。」
若說以前,他只想趕緊回歸自己的房車,繼續賺錢。而如今,他卻覺得賺錢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起碼沒有眼前這人重要。
第七十九章
翌日一早, 五王爺便派了心腹造訪公主府。他本人並沒有親自來,許是為了避免惹人懷疑。
那心腹是五王爺的幕僚之一, 名叫何長嶺,長得頗為清秀,言辭圓滑, 滴水不漏。他似乎對五王爺花一萬兩黃金買這個情報十分不滿,但最終還是將一摞厚厚的銀票交給齊庸凡。
摳還是五王爺摳,不捨得給真黃金。如今局勢動盪,銀票已經開始貶值。
齊庸凡收了錢, 便說了一番自己瞎編的話。主要是對照皇帝跟五王爺講的那番話,稍作修改,增添了一點宮斗劇里的小心機。
其實皇上對每個皇子都一視同仁, 只是稍微提點了一下五王爺與七王爺,想教他們仁慈一些。
皇帝也是個父親,對自己的孩子多少有感情的。他如今老了,重病纏身,卻希望大殷未來的繼承者不要將兄弟趕盡殺絕。
兩相對比,其實皇帝對五王爺的期望值更高。大抵是因為五王爺給人就是那種儒雅溫潤的感覺, 又兼具果決狠心, 其實更適合成為上位者。
聽了一堆齊庸凡編出的套話,何長嶺也不知信了沒信,起身告辭之時,低聲道:「駙馬爺,我要是你, 就不會收這錢。」
「所以你是你,我是我。」齊庸凡說。
何長嶺同情地望著他,目光帶著一絲憐憫,最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主府。
齊庸凡覺得他的目光有些滲人,但也沒在意。聽葉子說,今日百官聯名上奏,請求皇上立下太子。
想必大家都聽聞了皇上重病之事。
皇上依舊沒有給出任何答覆。或者他其實已像宮斗劇里演的那樣,暗中立好遺囑,只不過未曾公布。
京城一連幾日皆下著雨,初秋天氣微涼,映襯著京城中倉惶動盪的局勢,誰也無法置身事外,內心深處總蒙著一層如天色般的陰霾。
秋季徵兵已結束。受苦的自是普通老百姓,稍稍有權勢有錢的人,例如王奎,紛紛逃過一劫。
而那些老翁、幼童,卻也被抓上了戰場,作為達官貴人的替代品,在這個時代染上了鮮紅的帷幕。
八王爺若不是因為近日皇上遲遲未下令,恐怕此時已整裝待發前往高麗了。
人人皆道皇帝的昏庸無能,飽受官府重壓荼毒的百姓們無處發泄,私下議論,茶館說書人也在不動聲色地渲染這等壓抑氛圍。
他們口中編纂的故事,已不顧後果,影射現實。
以前齊庸凡也覺得皇帝是個任性的死老頭,是因為咽不下這口氣,為了維護大殷最後的尊嚴,才一而再再二三地徵兵高麗。
但那時的他,只是局外之人。他與這個時代仍存在漫長的隔閡感,並且他甚至一度覺得,自己永遠不會融入大殷。
他以事不關己的心態,冷漠地俯瞰大殷,肆恣點評皇帝犯下的錯誤。
而此時此刻,真正身處時代的滾滾洪流之中,他才恍然明白何謂不得已而為之。
大殷就像一個千瘡百孔的布娃娃,而海禁政策,讓它尚有一層神秘的遮羞布令外界無法探尋,讓萬界眾國摸不清它的脈絡。
畢竟曾經的大殷積威深厚,眾國即便對它虎視眈眈,卻不敢貿然拔牙。
高麗率先做了其他國家都不敢做的事情。它賭贏了,大殷已不復從前。
如若皇上因戰敗而膽怯退縮,這無疑給了周邊國家一個信號,他們會像飢餓的狼虎豺豹,蜂擁而上。
等到那一刻的來臨,大殷恐怕就真的大難臨頭了。
齊庸凡心想,就像歷史書上清朝滅亡的結果一樣。
所以皇上才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再征高麗。
而這一次,拿整個大殷王朝作為賭注,無論如何也要勝利。
敗了,便只能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
最近齊庸凡總是一覺醒來便不見殷旭人影了。聽葉子說,皇上幾乎每日都要召他入宮。
若不上看在他新婚燕爾的份上,大概直接就會讓他住進宮中。
而殷旭亦三番五次地提起,要讓齊庸凡回南山鎮。
但齊庸凡怎麼可能讓他一個人留在京城面對即將到來的疾風暴雨。
齊庸凡有時候也會害怕,他怕自己再也回不去南山鎮。畢竟那輛零食房車,才是他在異世界安生立命的保證。
說不定當他的財富累積到一定境界時,還能換到一張回程時空票。
齊庸凡第一次體會到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感覺。他寧可放棄房車,放棄回去的機會,也要陪在殷旭身邊。
這日深夜,殷旭還未回來。
他有些擔心,在屋裡等了半天,卻聽葉子說時候太晚了,殷旭今日暫且留宿宮中。
齊庸凡輕輕嘆了口氣。
葉子安慰道:「您就別擔心了,左右有皇上顧著,不會有事的。瞧你晚上都沒吃什麼,要不吩咐廚房煮些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