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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庸凡心中一驚,霎時默然。
……
幾天之後,南山鎮。
因為要參加柳元子的婚禮,齊庸凡沒煮晚飯。古代婚禮在黃昏之後舉行,恰好能蹭一頓豐盛晚餐。
葉子如今已經跟他學了幾手廚藝,拍拍胸脯道:「公子,您放心去吧,有我來給少爺做飯,餓不著的!」
殷旭幽幽道:「怎麼辦,我怕被毒死。」
他一直嫌葉子做菜難吃,非要吃齊庸凡親手做的。
「別這麼說葉子嘛,他也是一片好心,再說他做飯也不難吃呀,我覺得還成。」齊庸凡道。
殷旭:「我覺得難吃。」
「行行行,您是大少爺,您挑嘴。回頭我給你煮宵夜行不?」
殷旭的眼睛一下變得亮晶晶,閃著光道:「吃什麼?小龍蝦嗎?」
「哪有天天吃小龍蝦的……」齊庸凡擦了把冷汗,「健康點,咱喝粥?」
殷旭一下拉長了臉,咕噥道:「我不想喝粥。」
「那吃炒飯唄,醬油炒飯。」
殷旭勉強點了點頭。
若要在以前,齊庸凡才不樂意給對方做宵夜。畢竟他都懶得做給自己吃。但自打知道殷旭與京城有所關聯後,他就將對方當成了一根救命稻草,心想無論如何也要好好巴結著,保不准自己被發現身份時,關鍵時刻能救他一命。
離開殷家,齊庸凡不好空手而去,裝了個零食禮盒打算送給柳元子,祝賀她新婚燕爾。
段家在小河對面。齊庸凡費了不少功夫才走到那兒,難得的婚禮給平靜的村鎮帶來了幾分熱鬧。
這回段家拿出真金白銀來辦了一場浩浩蕩蕩的婚宴,數十桌流水宴席擺下去,桌桌雞鴨魚肉,跟過年似的,忒氣派。
平常捨不得吃的白面亦跟不要錢一樣,幾桶幾桶地搬出來,每人都能打上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若是不夠,還能再添。
段家是個大家族。或者說古代的地方姓氏一般都能衍生出龐大的親眾。七大姑八大姨坐了好幾桌。
齊庸凡遞上請帖,由於禮金事先給過了,便無視了段家人伸出來要錢的手。
那小少年見他不給錢,暗自淬了口唾沫,隨手給他指了個角落裡的偏僻位置,一邊嘟囔道:「嫂子娘家人真摳門……」
他說話音量頗大,仿佛就是故意說給齊庸凡聽得,想逼對方燥得掏錢。
齊庸凡權當沒聽見,要知道他上次已給了一大筆錢了。
他徑直走到桌位坐下,剛上了幾道前菜,都是譬如醃脆蘿蔔之類的農村風味的特色小食。這桌暫時就他一個人。他很隨意地夾了幾筷子菜,嚼了嚼,感覺味道還不錯。
片刻以後,三三兩兩的人坐到了他這桌來。他們並不認識他,並未多言,只是彼此與相熟的人攀談著。
但很快齊庸凡也遇到了認識的人。屠戶陳生與他的妻子也來參加婚宴,正在交禮金。
齊庸凡多看了兩眼,這一瞬陳生剛好抬眸看到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莫名有些尷尬。
第三十九章
南山鎮小河對面是一個小型的段家村部落, 周圍扎滿了籬笆,裡頭是各式各樣的土坯房, 與附近鎮民隔居而住。
據說段家以前出過一個考上舉人的讀書人,自恃書香門第,加上族民踏實肯干,農夫種的糧食能養活自己,經商的又賺了不少錢, 漸漸發展為如今這般規模。
夕陽下墜, 中間的空地上擺了好幾張大圓桌, 頂上搭著簡陋的布棚。請來的鄉下野廚正在翻炒大鍋菜,油煙順風飄了過來, 令人饞得直流口水。
齊庸凡瞥了眼陳生,沒啥想法, 自顧自地夾了一顆大白菜吃。味道還不錯, 起碼比他想像得好吃多了。
陳生與他妻子在附近轉了一圈, 發現只有齊庸凡那桌還有空位, 便只能悻悻地走過來坐在最邊上的位置。
鎮上長大的人大多知根知底, 很快有人向他們打招呼道:「老陳, 怎麼你也來啦?肉不賣了?」
陳生陪著笑道:「我跟段家有點親戚關係, 今兒來吃喜酒, 所以提前關店了。」
「聽說段家今日喜宴用的肉都在你家買的?老陳賺了不少吧,呵呵……」
「那沒有。」陳生連忙擺手,嘆氣道:「都是自家親戚,最低價半賣半送, 權當禮金了。」
又聊了幾句,大家很快將這位新來的屠戶拋到一旁,聊起了最近鎮上的新鮮事兒。
左側的大鬍子男神神秘秘道:「你們還記得前天官府派兵挨家挨戶巡視的事兒嗎?」
「呦呦,誰不記得啊!就差把我家米缸翻個底朝天嘞。可憐見的,剛買一塊豬肉就被天殺的衙役趁機摸走了!」
「我聽說是在找什麼人。」
「沒錯。」大鬍子男咳嗽一聲,道:「便是在找那通緝令上的狀元郎齊雍!」
他加強了「齊雍」二字的語氣,嚇得齊庸凡手一抖,夾到半空中的肉片巍巍顫顫掉在飯桌上,油水好巧不巧地濺了陳生和他老婆一臉。
陳生:「……」
齊庸凡撓頭,「抱歉啊。」
被這麼一打岔,眾人忍不住回頭看了齊庸凡一眼,而後又繼續八卦去了。
「嘿!我見過齊雍!」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爺子道。
此言一出,把齊庸凡嚇得半死,趕忙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壓壓驚。
大鬍子男取笑道:「您就別翻這陳谷爛帳了,不就是見了齊雍小時候一面嘛,自打他高中狀元後您翻來覆去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按我說啊,您一把年紀了,怕不是老眼昏花看錯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