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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紙的手感十分綿軟,也極容易撕破。他拿炭筆在上面寫寫畫畫,一直忙到夜裡等到肚子咕嚕咕嚕叫了才想起來還沒做飯。
他去廚房做了一鍋簡單的水煮白菜餡餃子,自個蘸著醬油吃得很香,然後送了一些去隔壁。他沒有立馬回去,而是想留下來跟殷旭打聽點事。
「如今買一匹馬要多少錢?」他問道。
殷旭愣了一下,旋即道:「你問這個做甚,要買馬?」
「嗯。」
然而殷旭並不知道。他自小養在深宮之中,若不是此次出門,恐怕一輩子都無法了解普通百姓竟生活得這般水深火熱,更不可能懂柴米油鹽醬醋。
他家那匹汗血寶馬正養在後院,由葉子定時去餵些草稈和水。
葉子道:「前些日子是十六兩銀子一匹,不過只有越川縣才有得買馬。況且大家都知道要打仗了,好馬是重要物資,官府不會讓人隨便賣賣。」
這個價格把齊庸凡嚇了一跳,在他的設想中,要建立物流體系必須具備相關的交通運輸工具。而馬,無疑是古代封建社會中最快速的。
但他要買十幾二十匹,算算價格,貴得離譜。若真要為普通民眾服務,鐵定會虧錢。
葉子問他:「齊公子,你為何要買馬?」
齊庸凡訕訕道:「我想自己搗鼓一輛馬車。」
「馬車耗費的成本太高,後期養馬的費用也不划算。」葉子搖了搖頭,誠懇道:「若是您自用,不在乎面子,那我建議您買輛騾車。」
「騾子要多少錢?」
「五兩銀子。」
齊庸凡一拍大腿,就它了!他差點忘了古代還有騾子這回事,畢竟在現代它已絕跡。作為驢和馬的交.配物種,騾子完美地繼承了耐性與力量這兩大優勢。
但騾子也有缺點,它無法大規模量產。畢竟騾子無法繁殖,數量有限。
然而絕不能小看古代人民的智慧。起碼在大殷王朝,就有不少專門生產騾子的養馬場。
「你買騾車做什麼?」殷旭奇怪道。
「呃,平常運貨比較方便。」
「那用我的馬車啊,我隨時都可以借給你。」
齊庸凡並沒有把他說的話當真。朋友之間借東西是出於友情,但假如一直死皮賴臉地用,那就不是友誼了,而是臭不要臉。
葉子收拾好碗筷,洗乾淨遞過來。
他一併放進食盒中,道:「早點睡吧,明日一早還要去越川縣呢。」
殷旭望著他,沉沉的眼眸在黑夜裡翻滾著雲霧般飄渺未知的情緒。
齊庸凡亦無所覺,只覺得今日的晚風有些瘮人,後背一涼。
回到家,他在宣紙上寫了一行字,大抵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記買騾車之類的。
光買騾車不夠,他還有必要在路上修建幾座驛站,就像官方歇腳的處所一樣。這樣一通搗鼓下來估計要花很多錢。
他掀開床單,看了一眼床底的金塊,心想也不知道這些積蓄夠不夠。
在戰爭來臨之前,有必要抓緊時間賺錢了。
而且如果能建立物流體系,即便戰亂,他也能擁有一些安生立命的資本。
……
翌日清晨。
齊庸凡早早拿了早餐在路邊等候。
葉子昨日已給馬餵了新鮮的草稈,精神奕奕的高頭大馬拖著笨重的馬車,依舊驕傲地昂起頭。
他們拿著行李上了馬車。考慮到也許會在越川縣住一晚,還帶了洗漱用品與換洗衣物。
馬車中間是一張小矮桌,邊上擱著三個軟墊。齊庸凡一屁股坐下來,從布包里掏出一坨零食。
兩人吃著零食嘮著嗑,一上午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了。
期間齊庸凡還躺在軟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一覺醒來,越川縣到了。
馬車停在越川縣中心的龍遊客棧門口。齊庸凡揉了揉臉,起床伸了個懶腰。他沒急著出去,而是掏出一塊毛巾纏住頭,再戴上從成衣店買來的女式帽子。
古代未出閣的女子都會戴這種黑色紗帽,用來擋住男人們窺伺的目光。
他這樣一出去,殷旭嚇了一跳,道:「你幹嘛戴個這種帽子?」
齊庸凡「噓」了一聲,壓低聲音道:「這年頭做生意必須得這樣,我怕被人盯上。」
殷旭:「……」
三人走進客棧。殷旭長得俊美,邊上還跟了個不倫不類的戴黑紗的男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齊庸凡暗自慶幸,假如他沒戴這玩意,保不準會被哪個傢伙認出來。
「三間天字一號房。」殷旭敲了敲櫃檯的桌面。
「好嘞!」掌柜笑眯眯地收了錢,讓小二領他們去房間。
三人的行李並不重,主要還有馬匹需要照料。在大堂里人們的竊竊私語中,他們消失在木樓梯的盡頭。
天字號房在頂樓,有飄窗,視野極好,面積也大,碩大的浴桶就等於浴缸,可以用來泡澡,相當於現代的總統套房。
各自回了房間後,齊庸凡另給小二一吊賞錢,問道:「你認識王奎嗎?」
他約了王奎在這間龍遊客棧碰面。
龍游旗下的夥計怎麼可能不認識自家少爺,忙道:「王少爺說了,他一會便到,讓您在房間等候。」
一聽齊庸凡似乎是王奎的朋友,小二連賞錢都不敢收,屁顛屁顛去樓下取了個果盤和一壺上好的碧螺春讓他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