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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華看著就覺得疼,看著元牧天黑沈沈的一張臉,慢慢地靠近過去,蹲下身來,咽了口口水道:“很疼是不是?不要擺這張臉嘛,傷疤是男人的榮耀嘛,你說你常年打仗,身上沒個疤也說不過去,是吧。”
元牧天此時只覺得頭腦一陣陣發脹,渾身都說不出的難受,連搭理年華的力氣沒有了,只想倒下去再睡上一覺。
年華慌忙拍打著他的臉:“喂,醒醒,你不能睡啊。你睡過去就醒不過來了怎麽辦,我不是白忙一趟?!”
元牧天很想封上年華那張討厭的烏鴉嘴,可是越來越模糊的意識不容許他這樣做,在年華抓著他肩膀不遺餘力的晃動中,天旋地轉地重新墜入了黑暗。
年華此時有些著了慌,一摸元牧天的額頭,只覺熱得燙人。
“一定是傷口發炎引起發燒了。大俠們這種時候都會怎麽辦?”年華嘴裡碎碎念著,伸手到元牧天懷裡胡亂搜羅,企圖找到一些有用的傷藥。古裝電視裡都是這麽演的麽,這些人身上一定都隨身帶著個小瓶子,灑到傷口上就萬事大吉了。
年華在元牧天胸口處摸到一個暖暖的滑滑的東西,一用力硬拽出來,只聽元牧天昏迷當中發出一聲痛哼。
年華定睛一看,原來是他把元牧天掛在脖子上的一塊暖玉給扯了下來,堅實的掛繩被硬生生拉斷,元牧天的脖子上被硬是劃出了一道傷口,還在向外滲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了。”年華慌忙向昏迷的元牧天合手致歉,又伸手想從元牧天貼身的上好布料上扯一塊布下來,只聽嘶啦一聲──年華看著手上扯出來的一大片上好綢衣欲哭無淚。
“大哥,你要怪就怪電視劇里誤人子弟吧。”年華一手去收攏起元牧天大大敞開的胸前的破爛衣裳一邊抱怨道,“這什麽破爛玩意,一撕就碎。”
經過一通混亂,好在最後果然找到一些精緻的白玉小瓶,又記起自己身上也帶有好些不明用處的小藥丸。年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粉末狀藥物全部都倒出來灑到元牧天的傷口上,順便在他脖子上也灑了一些,又把扯出來的布料分成兩塊,一塊把他小腿上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一塊繞在元牧天的脖子上,打了個結。
他自己隨便帶的藥丸大多都是程子涵給的,讓他受傷的時候自己吃一顆。程子涵自然不會害他,所以這些藥一定都是治傷的靈丹妙藥。年華簡單數了數,一共有六種。他對著其中一顆藍色的小藥丸猶疑了良久,總覺得這顏色太過邪惡。
元牧天在昏迷中又不適地呻吟了一聲,年華再也顧不上猶豫,把手裡的藥全部餵給元牧天,然後就緊緊地盯著他的臉色看著。
沒過多久,似乎藥效發揮了作用,元牧天一直難受地皺著的眉頭放鬆開來,臉色也不再是不正常的cháo紅。
年華鬆了一口氣,站起來向遠處眺望了一下。不管怎樣,必須要先離開這裡再說。
年華低下身來把元牧天打橫抱起來,往前走了兩步,正準備運起輕功,冷不防腳下一滑,撲通一聲狠狠地倒在地上。
元牧天毫無知覺的身軀也砰地摔到地面上,年華抬起頭看向他,一臉沮喪:“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元牧天昏昏沈沈中,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很大的夢魘當中,無邊無際的黑暗,顛簸不穩的地面,一身刺骨的疼痛,還有忽冷忽熱的冰火兩重天一般的難過處境。
他努力地掙扎著想從中脫開,渾沌的意識終於慢慢恢復了一絲清醒。
元牧天雙眼還未及睜開,只覺渾身的疼痛隨著他的甦醒而突然襲來,像cháo水一般地將他淹沒。這不是夢魘中模糊不清的疼痛,而是真真實實的四肢百骸的痛楚。
他記得自己似乎只是傷了小腿,為什麽現在會覺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元牧天緩緩睜開雙眼,模糊的視線慢慢清晰起來,眼前似乎是一間廢棄的木屋,昏暗的光線從窗外she進來,似乎已經是日暮時分。
“你醒啦。”一個雀躍的聲音進入耳中,隨後是一張清秀的小臉出現在他的臉上方,一臉驚喜地看著他。
元牧天一用力,想要坐起身來。這一下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渾身的疼痛。
“啊!”元牧天一手按住額頭,居然摸到一處大包,觸之即疼。
“呵呵。”年華看著元牧天一臉疑惑的模樣,乾笑了兩聲,趕忙說道:“你餓了吧,我剛抓了幾隻野兔,烤烤就能吃了。”
“這是何處?”元牧天忍著周身的不適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這次肯定是走對方向了哦,離那些糙原越來越遠了,我想明天應該就能回到營地了。”年華說道,他只希望元牧天不要向他問起來他那一身的傷是怎麽回事。
元牧天沈默了片刻,注意到小腿上粗糙的包紮。這粗粗纏繞幾下,再打上一個可笑的結的手法,他居然會覺得眼熟。
他突然記起,不知多久以前,也是眼前這個人,偎依在他的懷裡,用一條白色的緞帶給他養的狐狸犬受傷的後腿包紮。雖然那時他的神情極度認真,包紮出來的結果卻依然慘不忍睹,一如眼前這般。卻讓那隻跟那時的他一樣愛美的狐狸犬不願出去見人。
而今多少時光逝去,世上又發生了多少變故,連眼前這個人也早已變得面目全非,這可笑的結卻仍是依舊,突然喚醒了往昔的歲月。當真物是人非。
年華看元牧天愣愣地看著那條包起來的小腿出神,以為他是對自己的手法不滿意,撇了撇嘴道:“嫌難看啊?我就這水平了,您老湊合吧。”
元牧天看向他,眼神中卻沒有什麽責難的意味,反倒說道:“你不是說有烤東西吃。朕餓了。”
年華抓了抓腦袋,口裡說著:“我先說,沒有材料,我燒烤出來的東西不可能好吃的。”一邊轉身到外面看火去了。
元牧天看著他仍屬少年樣貌的纖細背影,隨意挽起的長髮垂下幾縷,心中的顧忌和殺意頃刻煙消雲散。
不管他得了什麽樣的神功,有過什麽樣的奇遇,他依然是那個對他傾心不已全心依賴的小男寵。他不可能做危害於自己的事,根本沒有必要對他顧忌。反倒,如果身負一身神功的他願意聽其所用,必定對他蕭國大有助益。
年華一個人哼著流行歌曲,坐在火堆旁慢慢地烤著處理乾淨的生肉,全然不知自己又陷入了別人的算計當中。
用了一個小時,好不容易烤出了幾塊香氣撲鼻賣相又好的肉,年華用大大的葉子包起來,喜滋滋地進到木屋裡。
“嗨,我從來沒有烤得這麽成功過,保證外蘇里嫩,超級好吃!”年華沖元牧天洋洋得意地誇耀著,走到他的身邊,把肉放下。
“喂,這位大爺,你又怎麽了?”年華看元牧天一臉汗水,臉色又紅了起來,蜷著身體死咬著牙關,無奈地嘆道。
“你……你到底給朕吃了什麽?!”元牧天忽然伸出一隻手,緊緊抓住年華,一臉兇狠地怒吼道。
“我沒給你吃什麽啊,就是幾顆傷藥。”年華忙道。
“拿出來!”元牧天額上的汗水流得越發凶了。年華不知道他是怎麽了,慌忙聽話地把藥都擺出來。
“一共六種,全在這了。”年華把手心伸出去。
元牧天用顫抖的手一一拿過,放在鼻下嗅聞。當他聞到那顆詭異的藍色小藥丸時,臉色更加黑了,陰沈得似乎能滴出水來──事實上他的臉的確一直在向下滴水。
年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藥,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這個藥怎麽了嗎?”
“你還敢問怎麽了?!”元牧天將手中的藥一把扔開,怒斥道,“這是yín藥,春藥!你不是最熟悉嗎?!僅僅一點粉末溶入水中就有強大的效力,你……你敢把這一整顆都給朕吃──你──”
元牧天還沒罵完,就只剩下倒在地上掙扎著喘息的分。
“啊──果然是邪惡的藍色小藥丸。”年華恍然大悟,轉而又鬱悶了:“子涵啊子涵,你給我這種東西到底想幹嘛?!”不過眼下顯然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
“喂,你沒事吧。”年華俯下身去拍著元牧天的臉,“春藥這東西不都是那樣嗎,泡個冷水澡就好了,或者用你的五姑娘服務一下。沒聽說吃春藥吃死的啊。喂,元牧天,你聽到沒有?你是要我給你留下隱私空間呢,還是要我去給你弄一桶冷水……”
話音未落,年華只覺突然天旋地轉起來。下一刻時,他已經被元牧天緊緊地壓在身下。元牧天赤紅的雙眼緊緊地盯著他,緊咬著牙齒,如同一隻野獸一般粗粗地喘息著。
“子涵,我跟你沒完……”在元牧天撲天蓋地地壓下來的時刻,年華心中欲哭無淚地怨道。
第57章
嘩啦一聲,年華將一桶冷水兜頭澆到元牧天身上,將木桶甩開,拎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喂,清醒了沒有。”年華蹲下身來,拍了拍元牧天的臉。
元牧天青紫著嘴唇,渾身有些微微的發抖。他抬眼看了年華一眼。清秀的少年的臉龐,舒展的肢體,堅韌而美麗……
剛剛被冷水壓制下去的欲望蹭地又涌了上來,來勢如cháo,洶湧的程度甚至蓋過了剛才。
“元牧天!你別他媽得寸進尺,別以為我不敢打你啊!”年華再一次被元牧天撲倒在地,心裡氣惱,兩手按著元牧天的臉推拒著他,嘴裡大嚷道。
“……會死……”元牧天嘴裡低聲地道。
“你說什麽?什麽會死?”年華一愣,鉗制住他作亂的手,逼問道。
“此藥……若不與人交合……朕會死……”元牧天用血紅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年華,豆大的汗珠從他額上滴下,在年華的睫毛上破碎四散。
年華抬起手來,想去揉一揉不舒服的睫毛。誰知剛一放鬆,元牧天立刻又如狼似虎的撲了上來。
“靠,那你就去死吧!”年華忍無可忍地把元牧天一腳蹬開。元牧天滾到角落裡,一身狼狽。
“騙你爺爺呢。”年華拍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那個什麽的原理不就是磨擦磨擦然後嗶──出來麽,交不交有個P的區別啊。我給你兩個小時時間,你快點自己解決掉。”說著就要向外走去。
“朕今日若是死在此處,到時蕭國無王,天下大亂,蒼生浴血,就……全是你年華的錯!”身後傳來元牧天虛弱但堅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