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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貴妃聽到這樣的恩典,即無驕矜之色,也不假意推辭,含笑應了,便領著元牧天向院內走去。
元牧天揮手摒退眾人,自己扶著游貴妃。
游貴妃盈盈地看了他一眼,復又低下頭去,抓住元牧天的一雙手卻緊了緊。
元牧天笑了笑,開口道:“聽聞愛妃身體不適,太醫如何說?可有什麽要緊?”
游貴妃搖了搖頭回道:“太醫說無礙,只是孕期之中必然會有這一段時期。”她說著手撫上了肚子,一臉溫柔地道:“為了皇上與臣妾的孩子,臣妾受再多的苦,也只覺得甜。”
元牧天又安慰幾句,無非是些愛惜身體的套話,游貴妃蒼白的臉上漸漸浮上一絲紅暈,一一點頭應著,舉手投足字裡行間都明顯得極為珍惜這與元牧天獨處的時光。
游貴妃又說道太醫囑她可適當行走,對胎兒有好處。元牧天便隨了她的意,與她在這怡心苑內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
游貴妃興致頗高地引元牧天走到苑內的小花園,給他看自己培植的花卉。二人剛剛走近,便聽到兩個閒聊的聲音傳了出來:“那年公子果真如此說?如此對皇上不尊,這可是大逆不道啊。”
那二人似乎是在花園中做園丁的太監宮女,顯然沒有注意到已經走近的皇帝貴妃,還在一邊彎腰培土一邊閒聊著。
游貴妃偷眼看了元牧天一眼,張了張口,低喊了一聲:“皇上……臣妾教導下人無方,竟讓他們在此嚼舌。臣妾這就命人將他們嚴懲……”卻被元牧天抬手止住。
第63章 男人沖涼有什麽好看
游貴妃低下頭去,柔順地聽從元牧天的命令,低眉順眼的姿態順從至極。
那邊的兩人尤自不知蕭國皇帝正在他們身後幾步的地方聽著,繼續低聲談論著。
“你可聽真切了?我想年公子斷不可能如此說啊,他從前得寵時就不是會恃寵而嬌的人,怎麽現在反而如此狂妄了。”小宮女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太監道:“沒有聽得真切,我哪裡敢向姐姐胡說啊。這是跟著姚公公他們去年華宮傳旨的人說的,再可靠不過了。直呼聖上名諱,還有那什麽……最大逆不道的一句話,我可是不敢說出來的,說出來就是殺頭的大罪。不過那年公子卻說,都是他喊慣了,聖上聽慣了的呢。”
“果真如此,聖上對年公子倒真是寵愛得不得了呢。”小宮女輕嘆道。
太監繼續道:“那是自然。不過,我們就在私下裡說說這種話──再得寵愛,那都是聖上的恩典,本該長懷感激,更盡心地好好伺侯著,敢不把一片真心都獻給聖上。也不該目無禮法,對聖上如此不敬啊。”
“你這是說年公子恃寵而嬌無法無天嗎?你也太大膽了,敢如此非議主子,還不掌嘴。”小宮女一聲喝道。
那太監忙不迭地道:“我哪裡敢非議主子,只不過貴妃娘娘時常教導,奴才正是一片忠心向著聖上,這才多說了兩句。我掌嘴,我掌嘴。”
元牧天聽得冷哼一聲,開口道:“不敢非議?!朕看你們兩個狗奴才非議得已經不少了。”
那太監和宮女聽這一聲,嚇得齊齊回頭,看到元牧天不悅的臉色,更加嚇得魂不附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拿額頭往地面狠狠撞去。
“皇上開恩,奴才知罪,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
兩人跪在花樹下的土地上,頭卻實實在在地磕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不一刻便殷出兩灘淡淡的血跡。
元牧天冷冷地看著身前的兩個人,卻不開口。他身旁的游貴妃身子一顫,用手帕捂住嘴角,一臉誠惶誠恐地也跪了下來。
“皇上,臣妾教導下人無方,請皇上責罰。”游貴妃挺著一個大肚子,艱難地拜倒,羞愧著道。
元牧天看了她一眼,伸出一手扶起她,口裡道:“愛妃不必如此。這兩個奴才非議朕的後宮之事,還滿口不忘對朕的愛戴敬重,這不正是愛妃‘教導’得好麽?再說這教導下人不利之罪,第一個要怪罪的豈不是朕了。”
游貴妃一聽,身子又是一抖,卻顯見得比剛才更真切了,本就脂粉淡染的臉上更白了一層:“臣妾……臣妾並無此意,臣妾平日裡對下人疏於管教……”
元牧天看她嬌柔無力地顫抖著的害怕模樣,嘆了一口氣,心中浮起一絲憐惜,兩手將她攙起靠著自己,道:“愛妃如今懷有皇脈,又何必與他一個生不出孩子的男子計較。這件事朕不怪你,你讓朕來看這一出也無非是愛朕太甚。朕一向最愛你溫柔體貼,算計別人這種事,你做也做得如此幼稚,朕都不覺得氣,只覺得可笑了。以後再也不許如此行事了。”
游貴妃咬著嘴唇看了元牧天一眼,就著元牧天摟著她,把臉埋進元牧天的胸前,輕輕地點了點頭。
元牧天滿意地笑了笑,對那兩個尤自在地上磕頭的太監宮女道:“你們兩個也不用磕了。留著你們的腦袋,下次再敢在朕面前作這種把戲,朕絕不輕饒。”
兩人一迭聲地謝恩,點著腦袋又是一陣猛磕。元牧天看著心煩,揮退了他們。
不過這兩人倒也提醒了元牧天關於年華的禮節問題,年華那口口聲聲的狗皇帝可是讓元牧天十分不悅。他從十三歲即位起,三年之內接連拔除朝廷中幾個權大震主的外戚宗族,又戎馬倥傯十幾年,打下了蕭國如今的遼闊版圖,就從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無禮,還能夠存活到今日的。
元牧天要的是萬民敬仰,絕不容許一絲一毫的不敬。
想到此處,他也無心再在這裡呆下去,又安慰了懷中仍舊一臉懊悔後怕的游貴妃幾句,便帶著侍衛和內侍離開了。
游貴妃目送著元牧天遠去的背影。元牧天沒有回自己的寢殿,卻向著年華宮的方向走去。游貴妃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抬起手來招了招,原先在花圃里的兩個宮人走到她身後,低首跪下。
“貴妃娘娘。”
“你們做得不錯。”游貴妃用絲滑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去領賞吧。”
元牧天一路上都在想著如何教訓年華的事。雖然這次是游貴妃使了點心計,她倒也沒冤枉了年華。在外面時他尚無空暇處理年華,如今回到了他這後宮之中,年華卻不能再那麽不守規矩了。
元牧天帶著人走到年華宮時,還未得宮人傳報,就看到高高的院牆裡飛起一個身影,鬼魅一般四處竄了幾下,劃出幾道黑影,輕盈得如同風中的飛羽,無聲無息,復又落回院牆之後去,半晌也沒有聲息。
元牧天身後的宮人都驚了一下,張著嘴面面相覷,不知剛才那身影是什麽妖魅。
只有凌青皺起了眉頭。他能做到元牧天的侍衛統領,武功修為自然不低,又得元牧天賞給他的那兩本從程子涵的師父天凌那裡得來的秘籍,如今更是大有長進。以他的眼力,居然也無法看清剛才那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
元牧天只頓了一刻,也不等宮人傳報,便向那院門走去。兩個小太監急步上前推開虛掩的大門,讓元牧天通過。
元牧天走進院子裡,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年華赤裸著上身,只著布褲,拎著一桶水從頭澆了下來。清澈的水流滑過他略顯蜜色的身軀,在正午後的陽光下閃動著清凌凌的光茫。
年華閉著眼睛,並未看到院子裡來了外人,只用手抹了一把臉,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張開眼睛去找毛巾時,這才看到自己院子裡已經站了一堆人。
年華也嚇了一跳。他本來是吃完飯閒著無聊,想練習著控制好對自己一身內力的使用。飛來飛去地練了不過兩個小時,毒辣的太陽便曬得他一身大汗,熱氣從每一個細胞里往外竄。
本來小李子已經給他準備好了浴桶讓他沐浴,可年華看到桶里那飄滿著鮮嫩花瓣的水面,立刻就黑了一張臉,讓小李子自己去洗。他光著膀子走到小廚房裡拎了一桶涼水,就準備學那位在中國南海邊畫了一個圈的老人,也來瀟灑一回。卻沒想到自己眼睛一睜一閉之間,院子裡就多了一幫大活人。
除了站在前面的元牧天用一雙賊亮的眼睛死盯著他,且一張俊臉已經有了越來越黑的趨勢,其他人無不是張大了一張嘴,一臉驚呆地看著他。
第64章 誰才是不知廉恥
年華又抹了一把臉,這情況有點太突然,這幫人的表情又太詭異,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這時候小李子衣衫不整地從屋子裡跑出來,一頭隨便挽起的長髮還滴著水,一臉慌張地跪到年華身邊就去磕頭:“皇……皇上聖安。”看到身邊的年華還在傻愣愣地站著,連忙抓住他的手搖了搖,一臉惶恐地小聲提醒道:“公子,見了皇上怎能不跪,給……給皇上請安。”
年華這才反應過來,順著小李子的力道跪在地上,想了想從前在宮中學過的禮數,結結實實地磕了個頭,口裡道:“給皇上請安。”
元牧天看著他俯下身去露出光裸的脊背,晶亮的水珠還掛在那上面,細細的水道順著柔韌的腰線緩緩地沒入了松松系著的褻褲之下,無端地引人遐想。
年華一叩之後,便直起身來看向他。元牧天卻只覺得他光裸的胸前那兩顆粉紅的小點太過奪目,在冷水的刺激下幾乎有些挺立了。
“你──成何體統!”元牧天怒道。感到身後一束束專注的視線直刺向年華,他怒火更甚,一揮手斥道:“都站在這裡干什麽?!全部滾出去!”
元牧天身後的宮人們趕忙低垂著腦袋,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唯唯諾諾地應了聲,一個個腳不沾地地退了出去,一絲聲響也無。
凌青是元牧天的貼身侍衛,一向不離左右,因此仍舊站在元牧天身邊,一臉鄙夷地看著年華。在他心裡這個曾經最愛向帝王邀寵的男寵總脫不了以色惑君的罪名了。
元牧天感到凌青的存在,轉頭看了他一眼,涼涼地道:“你也給朕出去。沒朕的吩咐不許進來。”
凌青驚到一般瞪大了眼睛,終於還是在元牧天不悅的臉色下領了旨意,斜撇了年華一眼,鼻孔朝天地出去了。
元牧天向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太監怒喝道:“你這奴才倒做得威風!大白天的讓你主子在外面衣不敝體沖冷水,自己倒在屋子裡享受!嫌命太長嗎?!朕看最近是朕太仁慈了!”
小李子嚇得面無血色,竟連站也站不起來,只知伏在地上渾身發抖,討饒的話竟也說不出半句。
年華看不過去,伸手拍了拍小李子的背,抬頭向元牧天道:“小李子想得周道,給我準備了熱水,是我自己嫌太熱想沖涼水的,我怕那一桶熏了香的熱水浪費才讓小李子去用的。你怪他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