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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楚風並沒有認出陶文淵。
他鮮少回京,當初陶氏血崩而死時,陶文淵也只是一個少年,如今已經是成年男子,相貌上大有變化。
倒是沈卿卿喚了一聲:“表哥,你怎麼會是欽差?”
這話剛問出口,沈卿卿就瞭然了。
又說:“皇上當真狡詐,以為派了表哥過來,咱們沈家就會網開一面?!”
陶文淵:“……”
聽表妹這話,是要對他下手啊!
其實,即便沈卿卿不說出來,陶文淵也很清楚景帝的意圖。
眼下朝中皆知,沈家已經連續抗了幾道聖旨,尤其是沈楚風,擊退了南夷鐵騎之後,並沒有回京復命,而且如今盛京流言肆起,說是沈家已經闔家離開,他原本還給不信的,此刻一見沈卿卿,他頓時明了。
至於蕭瑾年,陶文淵並不知他的真實身份。
陶文淵抱拳道:“姨父,表妹,實不相瞞,此番前來北疆,我的確是皇上欽封的欽差,皇上的意是讓沈家速速撤兵。不過眼下朝中卻是有兩股勢力,以白帝師為首的一派秉承窮寇莫追,以免打戰損失慘重,傷了國本。還有一派是太子一黨,倒是極為支持沈將軍!”
陶文淵言詞之間有些激動。
他也搞不清自己因何激動。
但一路走來,看著南夷的城池插上了大周和沈家的旌旗,陶文淵一介文臣,也是熱血沸騰。
一聲“姨父”提醒了沈楚風,陶文淵是陶氏的侄兒。
沈楚風的態度突轉,“原來是文淵啊,數年不見,你如今竟是這般風姿俊朗,你祖母可還好?你父親如今呢?”
沈楚風的手放在了陶文淵的後背上,親自招呼他吃茶。
一旁的副將:“……”
欽差大人是景帝派來的人,將軍這樣熱情對待,真的好麼?
陶文淵落座後,看向了蕭瑾年,“不知這位將軍是……?”
未及沈楚風開口,沈卿卿率先道:“他是我未婚夫--蕭瑾年,也就是當今太子的兄長。”
陶文淵一口熱茶盡數噴了出來。
沈卿卿突然冒出了一個未婚夫,而且對方的身份還是……
太子的兄長,又姓蕭!
那豈不是……?!
陶文淵受驚過度,慢了半拍才起身,他這次原本還替沈家擔心,畢竟沈家這次是闖了大禍,但一得知了蕭瑾年的身份,他仿佛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心頭更是澎湃不已,起身抱拳,鞠了一禮,“戶部陶文淵,拜見大皇子!”
蕭瑾年淡淡應了一聲,“不必拘禮,這次陶大人既然是來送聖旨的,想必陶家眼下也不好過。”
景帝卑劣至廝,他知道,如若是派了旁人過來,沈楚風有可能直接在半路殺了欽差大臣。
可陶家與沈家畢竟有一曾隔不開的姻親關係。
換句話說,如果沈家真的對陶文淵下手,景帝也不會覺得可惜。
換言之,陶家本身就是棋子。
陶文淵面露難色,“實不相瞞,眼下麒麟衛已經包圍了陶家。”
沈卿卿急了,“那外祖母和舅舅呢?他們還在府上麼?”
陶文淵默了默,隨後點頭。
他也是明大義的人,斷然不會將此事怪在沈家頭上。
相反的,如今沈家不顧聖意,殺入了南夷,他敬佩沈家。
沈楚風為難了,陶氏是他的髮妻,如果連陶家人都保不住,那和二十年前有什麼區別?!
當初,他也沒能夠保住穆家!
沈楚風滕然起身,“不行!陶家不能有事!我一定要想辦法!”
蕭瑾年這時道:“侯爺莫急,你難道忘了,白令堂還在咱們手上。”
聞言,沈楚風和沈卿卿頓時大喜。
白令堂是白家的獨苗兒,當初綁了白令堂,就是為了制約白家。
蕭瑾年又說,“陶大人,你此番回京,直接帶著白令堂的斷指回去,然後交給白帝師,定保陶家無虞。”
這個法子甚妙。
沈卿卿就喜歡看見白家人無可奈何,無計可施,只能任沈家欺負的樣子。
她問,“那白家如何會相信那斷指就是白令堂的?”
蕭瑾年打了一個響指,須臾,白令堂就被一個銀甲將士押了過來。
陶文淵看清來人時,嚇了一跳,那個曾經在盛京揚名一時的白家嫡長孫,如今竟然蓬頭垢面,衣衫襤褸。
不過,陶文淵並不為他叫屈。
倒是白令堂看見“熟人”,登時燃起了對生的希望,“陶兄!陶兄你快救我!沈家要造反了!你知道麼?”
陶文淵:“……”
以前就覺得白令堂不夠精明,一點都不像白羅博那樣老奸巨猾。今日一見,更是覺得這廝有些蠢,能活到現在也是奇蹟了。
陶文淵沒有反應,白令堂臉上的驚喜瞬間消失,變為一臉憤然,“我知道了!你們陶家早就與沈家一夥的了!好一個陶文淵,我真真是沒想到,盛京的大才子,也能做出這等謀逆之事!”
陶文淵乾脆拒絕和白令堂對視。
之前還是少年時候,白令堂就常常打壓他,曾經的白家無人可及,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日後如何,還當真是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