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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卿有些慫,轉身打算邁入府內,身後兩個小丫鬟瞬間鬆了口氣。
可沒想到的是,沈卿卿沒走幾步,又突然折返,她無視玳瑁和文書,直接走到左雲龍跟前,隔著一方冪籬,小姑娘明亮的眼睛依舊散發著犀利的光芒。
沈卿卿逼問:“你在跟蹤沈家人?還是故意跟蹤我?”
左雲龍又後退了一步,並不想招惹沈卿卿。
小姑娘瞧著十三四歲的光景,身段纖細羸弱,似乎哈口氣,就能將她吹跑了似的。
左雲龍知道自己可怕,他一點都不想嚇壞了小姑娘,若是把沈卿卿嚇唬哭了,沈澈和沈淳兄弟兩人會恨死他的。
“沈姑娘,我路過而已。”
沈卿卿頓時來火,一想到左雲龍是景帝的人,而除卻白家之外,景帝就是她的終極仇家,她簡直痛恨的牙癢。
“騙子!騙子!你就是一個騙子!”沈卿卿仰面,又往左雲龍跟前靠近了一些,她每邁出一步,左雲龍就後退一步。
對沈卿卿的指責,他無言以對。
他的確是來監視沈家的,他也的確是騙了她。
沈卿卿以為自己會惹毛了麒麟衛,沒想到這人的忍耐性當真是厲害。
堂堂麒麟衛指揮使如此忍辱負重,必然是憋著大招,他肯定是想要套取更大的情報。
沈卿卿再一次質問:“左大人,你怎麼不說話?你不說話是不是心虛了?你心虛是不是意味著你要做壞事?”
左雲龍:“……”沈二姑娘怎麼這麼能說啊?!
他可能需要靜一靜。
他今日過來,不過是想提醒一下沈家,但那件事絕對不能由他來提醒。
麒麟衛這一行,要不就是幹下去,要不就是死。
如果背叛了景帝,他只有死路一條。
“卿卿!不得無禮!”
來人是沈詩詩。
守門小廝方才目睹了一切,以最快了速度通知了沈詩詩。
沈詩詩是個顧大局的,該動手的時候絕不含糊,但不該動手的時候,她言行舉止也讓人尋不出任何紕漏。
沈詩詩上前,打量了左雲龍一眼。
這人二十出頭的年紀,相貌冷峻,可能是在麒麟衛當差太久了,手上沾染的鮮血過多,使得他渾身上下的透著一股子蕭涼。
麒麟衛無處不在,但真正與他們打交道的人,卻是屈指可數。
沈詩詩將沈卿卿拉到自己身後,朝著左雲龍施禮:“左大人,吾妹慣是驕縱,還望左大人莫要見怪。”
左雲龍抱拳還禮:“沈姑娘嚴重了,令妹倒是性情中人。”
沈卿卿表示不服氣,好人都讓你們當了,那她算什麼?
沈詩詩拉著沈卿卿離開,邁入府門時,沈卿卿突然轉身,朝著左雲龍豎起了中指。
左雲龍一僵,半垂著眼眸,準備離開。
附近的便衣麒麟衛完全看不懂頭兒這是怎麼了?
沈家女又不是洪水猛獸,他怎的這般畏畏縮縮……?
“大人,若不讓屬下去會會沈家女?”一便衣麒麟衛上前,毛遂自薦道。
左雲龍突然一個冷冽的眼神看了過去:“滾!”
無論景帝如何忌憚沈家,都無法泯滅沈家的百年英魂,如果就連沈家女都要欺負,那還算人麼?!
左雲龍覺得,他當鬼當的太久了,他也想面向燦陽,春暖花開。
做人最後的一點良知,他還是有的。
……
當天下午,朝廷命沈淳押運災銀的聖旨就送到了沈府,而且還是由御前大太監花公公親自宣旨,可見景帝對這樁事是何等重視。
接過聖旨後,沈老太太就召集了沈家人,以及郁嫻在善秋堂開了一個小會。
沈老太太環視一遭,問道:“老二在朝中無一官一職,皇上命老二押運災銀,這不是笑話麼?”
沈老太太一邊說,一邊搖頭嘆氣,心道:景帝就這點伎倆,數年前是如何坐上皇位的?
因著堂屋內皆是沈家人,沈老太太這次沒能忍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奸詐至廝!委實卑劣!老二若是奉旨行事,押運災銀的途中必有阻攔,以你們看,如何能讓皇上這次大失所望?最好是能氣氣他!”
郁嫻笑了,沈家人難怪特立獨行,這敢情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不過,她倒是很贊同沈老太太的話。
法子卻是暫時沒有。
郁嫻陷入了思量之中。
就在眾人皆一籌莫展時,沈卿卿猛然之間想起了一樁事。
上輩子是大哥奉旨押運災銀,但大哥不知和白芷若之前如何糾纏上了,愣是被人重傷。
於是,二哥不得不代替大哥出任務,不過那次是與白令堂同行,隊伍在半道被山賊截殺,二哥雖是保住了性命,卻被白令堂一口咬定是沈家貪墨,且與山賊勾結,蓄意搶奪災銀。
二哥回京之後,被關押大理寺,沒有審判之前就生生受了五十大板,身子骨都打殘了。
沈淳上輩子就是從這一次開始一步步走向毀滅。
這次聖旨上雖然沒有指明讓大哥押運災銀,可事情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沈卿卿不得不提防,她腦子裡素來喜歡思緒發散,當即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