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頁
就像現在，雖然說工人罷工鬧事兒，但廠子的大領導，廠長和副廠長還有財務等很多人，就都去了歐洲，美其名曰是考察，實際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就是公款旅遊去了。
所以儘管市政府高度重視這件事，也把相關的媒體壓制了不讓報導這件事，但問題的根源，還根本就沒有得到解決，現在也只有少部分廠子的中層技術幹部，每天還都保證來這裡上班，實際上也不過是一種習慣使然。一時間不上班，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何去何從了。
肖揚笑著看著老頭，忍不住問道：「大爺，您了解這麼多，以前，恐怕也應該是廠子裡的一個幹部吧？」
果然，老人一聽這話，冷笑著說：「嘿，誰還記得我這個廠子第一任的副廠長了？」
肖揚一愣，按照老人剛才的說法，飲料廠當時可是高配，當時的副廠長，理論上，至少是副處級啊！
「大爺，您倒說說，您好歹當年也是領導幹部，怎麼會到了今天給廠子看大門的下場？」肖揚淡淡的問道。
老人像是被牽動了思緒，舔了舔嘴唇，淡淡的說道：「唉，還不是不忍心看著自己當年辛辛苦苦創建下來的廠子，就這樣葬送在了一群蛀蟲的手裡？孩子，大爺我也不瞞你，大爺不是糊塗人，知道你肯定是哪個大人物家的孩子，下來考察的，所以才會跟你說這麼多，否則的話，你當誰到這來，我老謝頭都跟他說這麼多？我就是生氣啊！廠子裡新花了兩千多萬，進來的生產線就在那放著，還用著以前的老設備，這還不說，整個廠子，現在都快被那幾個人給掏空了，操他媽，那樣的王八蛋，就應該拉出去槍斃！」老人到最後，終於沒忍住，說出了一句髒話。
肖揚趕緊說道：「大爺，您消消火，別生氣，呵呵，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派下來視察的，就是感到好奇，有些不忍心見咱們偌大的一家廠子，變成如今這樣，所以才問問。」肖揚有些不忍心老人那失落的目光，然後說：「您對廠子要往出賣怎麼看？」
老謝頭來了點精神，說道：「哼，這廠子是姓共還是姓私，其實我不在乎，那些工人們更不在乎，這年頭，有奶就是娘，誰能給大家開工資，誰就是老闆，而現在的主要問題是，老闆在歐洲那邊遙控著廠子，放出話來，說不是不給大家開工資，是政府要把廠子賣掉，不管廠子了，不管這一千多名兄弟姐妹的生存了，迫不得已，才不給大家開工資的……」
「他媽的，倒是好算計。」肖揚冷冷一笑，心說這廠子的領導也不是完完全全的白痴啊，至少還知道煽動員工鬧事呢。
老謝頭點點頭：「員工也不傻，當然知道這是廠領導的一面之詞，可是，問題是，現在能給他們開工資的，還是廠子裡那些領導啊！別人，誰能給大傢伙開資？所以，這罷工，停產，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
這時候，從廠子裡走出來一個大光頭，一米八十多的個子，一臉橫肉，臉上還有一道巴掌長的刀疤，看起來就滿臉兇相，老遠就衝著老謝頭喊道：「老謝，你他媽的又在那白活啥呢？當心風大閃了你的舌頭！」
老謝頭看了一眼這大漢，低聲跟肖揚說：「小伙子，你快走吧，這是廠長的小舅子，廠子裡的一霸，凶得很，你在這，當心他打人。」然後衝著光頭大漢喊道：「小六子，你就這麼跟我講話的？客氣點嗎。」
「客氣你媽了個蛋啊！」光頭大漢罵道，說著來到了近前：「操，老謝，你還當著是你當副廠長的年代呢？你那時候，早就雞巴過去了，你現在不過是個看大門的老廢物，咋的，說你還不樂意？」
肖揚在一旁聽得直皺眉，心說這人一丁點素質都沒有，在廠子裡是幹什麼的？好像看出了肖揚的疑惑，老謝頭淡淡的說：「小六子，別看你現在廠子裡做保安科的科長，可這風水輪流轉，為人和善點，對自己終歸是有好處的。」
這個叫小六子的光頭大漢看了一眼肖揚，大大咧咧的說：「操，哪來那麼多的講究，俺就雞巴不信了，這政府，還真他媽的能把廠子給賣了不成，媽逼的，看誰敢買，先過俺六爺這道關！」
光頭大漢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一股寒意，確實有些嚇人，看了一眼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肖揚，光頭大漢罵罵咧咧的說：「小逼崽子，你誰家的，來著干雞巴？趕緊滾出去。」
肖揚一皺眉，然後說：「你是幹什麼的，我又沒進廠子裡頭，你憑什麼攆我走？」
「哎呀我操？小逼崽子，還挺橫的，你他媽誰家的啊你？」光頭大漢再次斜著眼睛打量著肖揚，「小逼樣的，穿的不錯，哪個市領導家的孩子？你家大人就沒告訴過你？飲料廠的事情很複雜，不要隨便來摻和？」
肖揚聽了，心裡驟然一凜，心說飲料廠的事情果然不是那麼簡單的，看著這個光頭大漢有恃無恐的樣子，顯然是有所憑仗，看起來，唐曉天還是沒有給自己完全說實話啊。
肖揚看了一眼沉默起來的老謝頭，然後看了一眼光頭大漢，笑著說：「呵呵，這位大哥說的也是，我走錯地方了，我這就走。」
說著，一轉身，瀟灑是朝下走去，光頭大漢被肖揚的光棍模樣弄得一愣，原本還以為得破費一番口舌，才能趕走這小子，因為一看這小子的衣著，就不是那種普通人家的孩子。光頭大漢雖然魯莽，但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看人下菜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