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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高在上的語氣像是瞧不起寡居只有唯一兒子傍身的湛王妃,湛王妃也不惱,反而牽著湛王世子走到高明純面前:“皇后娘娘,這是臣妾的兒子郴兒,說起來郴兒還未正經拜見過娘娘呢。”
趙郴羞澀一笑,恭恭敬敬拱手行禮:“侄兒拜見皇后娘娘。”
“世子免禮。”
羅璧隨身帶著些小東西,得到高明純的示意將一袋金豆子送到趙郴手上。
“娘娘,臣妾與世子還要去給太妃請安便先行告退了。”湛王妃見與高明純套近乎不成也不留戀,得到允准後和趙郴離開。
走出康壽宮大門,母子倆並肩而行,趙郴小聲問:“母妃,來時你不是讓我親近皇后娘娘嗎?”
當今皇帝病重體弱皇后無孕,若是皇帝挑選皇室子弟過繼,那麼無論親疏遠近湛王世子趙郴都是最合適的,湛王妃進宮來是想賣給高明純一個人情,如果她足夠聰明就該從現在開始和趙郴親近,那麼日後趙郴繼位才會得到善待。
“無妨,咱們還有時間等,等著皇后來找咱們。”湛王妃信心滿滿,等走到已故湛王生母羅太妃的春和宮時神情漸漸鄭重謹慎起來。若是黎太后在此便可發現,湛王妃對羅太妃可比對她恭敬的多,平時黎太后對羅太妃可不賴,羅太妃在宮中深居簡出,因為喪子一直鬱鬱寡歡,她整治宮中太妃時憐惜她喪子之痛一直對她網開一面。
羅太妃與湛王妃一樣穿著素淨衣裳,坐在主位神色淡淡的,往昔絕色容貌已經布滿細小皺紋,當真是美人遲暮。
“臣妾/孫兒拜見母妃/祖母。”
唯獨對趙郴,羅太妃露出一絲笑容,招手將他叫到身邊來:“方才去康壽宮一切可都還好?”
趙郴乖乖答話:“太后賞賜給孫兒一塊翡翠,皇后賞了裝著金豆子的荷包。”
“太后病情如何?可有見到陛下?”
湛王妃跪在原地小心答話:“太后病已好轉,陛下在承乾殿休養並未守在康壽宮中。”
“起來說話罷。”羅太妃說了這一句,湛王妃仿佛得了天大恩典,起身後仍舊恭敬守在一側聽羅太妃與趙郴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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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高明純從康壽宮回到椒房殿,卻見本該在承乾殿的皇帝正躺在她的貴妃榻上看書,這貴妃榻幾乎成他一人的專屬位置。
“陛下,湛王妃母子已經去見羅太妃了。”
趙衡放下書本,示意她坐到身邊來:“趙郴可有對你示好?”
“有,不過臣妾按照陛下吩咐並未對她們母子有所回應,湛王妃沒有多留。”按理說,如果皇帝察覺到湛王妃母子要做什麼不應該吩咐她與她們接觸一二,及時得到消息麼。
趙衡卻是不敢拿高明純母子冒險,前世他也覺得趙郴聰明懂事,因為湛王早逝他總是唯唯諾諾讓人心疼,所以沒出事也算盡心維護趙郴,可後來才知趙郴的無害模樣是裝出來的,抑或是登基後有人引導,變得任性妄為暴戾無常。
“朕查到魯王府與湛王府來往過密,想必他們兩家都有所圖謀,你月份大了,與他們來往一定要小心。”
高明純答是,遲疑片刻卻未說出心中疑惑,從東山回來後她知曉皇帝在查墜崖之事是何人所為,他們都斷定是有人謀逆,但皇帝仿佛知道一些事情的發展軌跡,讓人覺得非常怪異。她猶豫問不問,是因為那不成文的規定:後宮不得干涉朝政。
一旦牽扯到朝政事情便會複雜起來,而保護好自身和孩子是高明純的當務之急。
“最近事情多容易讓人心累,阿純你過兩日也稱病吧。”趙衡示意。
高明純很快明白過來,皇帝籌劃布局那麼久要開始行動了,乖巧道:“是,臣妾明白,不過母后那裡是否要臣妾注意一二?”
“朕到時與母后說。”趙衡猶豫了一下,安慰她:“阿純不要多慮,一切有朕在,你照料好咱們的孩子便好。”
“是,陛下放心。”
趙衡長長嘆了一口氣,只有在椒房殿他的情緒才一點都不隱藏,對高明純他自然而然的信任,也許是因為第一次見她感覺很好。
“阿純,你知道咱們什麼時候見的第一面嗎?”一時氣氛沉悶,趙衡不想與她說煩心事,忽然想起這久遠又美好的事忍不住說給她聽,因著關乎到他先心動,大婚後他還未招認此事。
高明純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難道不是在高家見的嗎?”
趙衡不回她反問:“那在高家見面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那一次見面高明純頭一回知曉了未來夫君的模樣。
先帝賜婚後,還是太子的趙衡曾藉故去過高家一趟,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去見太子妃的,但都未挑明,高家比平常接待客人客氣些,光明正大安排兩人在荷塘邊的涼亭見面。
高明純記得當時剛從外祖家回來,對即將大婚的太子殿下沒有絲毫概念,知道是去見未來夫君她比父母還要淡然,穿了平日的家常打扮就帶著青黛羅璧去了涼亭,快走到涼亭那兒時,她看到涼亭之中有一個高大的陌生身影背對著她觀賞青青荷葉。
這人難道覺得荷葉很好看嗎?這是高明純冒出的第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