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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夫人亦派人時時注意著京兆府的動靜,她的丫鬟也來報事情進展,聽到冒充二字怒火衝天,氣沖衝去到胡父面前:“蔣氏詆毀小海,你為何坐視不理?咱們肯迎她進門已經給她天大的臉面了!她卻說小海是冒充的!妾身可忍不下這口氣,相公,咱們這就到京兆府論一論這是何道理?!”
對著原配嫡妻,胡父不著痕跡的閃躲目光,心中一動,只要胡家咬死這個胡海是真的,旁人又能說什麼?
第五十六章
京城最寬闊的朱雀街上走來一對父子,玉娃娃似的的小人兒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兒轉,稀奇的看著周圍不同的風景,揚起手指指著路邊走動的小孩啊啊叫,他在宮裡可沒見過與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趙衡頗有閒情逸緻的抱著趙保兒四處溜達,路過京兆府不動聲色走了進去,衙門口圍著一干百姓瞧熱鬧,傅雷在前頭開路,一路暢通又悄無聲息的進到公堂角落裡。
惠王正聽胡家人說的入神,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猛一回頭看見一個不可能出現在此地的趙衡,驚訝極了,又連忙起身讓座,隨後又有人搬來一張圈椅給他坐。
“皇兄怎麼出宮了?”
趙衡低聲道:“聽說有熱鬧,來看看。”
這倒真是個挺大的熱鬧,惠王腹誹著,見趙保兒盯著他看,拍拍手朝他伸過去,看他要不要自己抱,趙保兒大約被同一個人抱的時間長了,爽快的張開手讓惠王抱著,公堂內人不少,他看來看去竟是一點都不怕。
劉祿聽著大理寺卿胡傳文胡父所言正頭大,下意識看一眼惠王所在的角落,惠王怎的抱個娃娃?再看一旁卻不知何時加了一張圈椅,落座的是一位錦衣公子,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上朝時見過的那位——
劉祿想站起身卻發現腿軟了,跟在趙衡身後的王儒章微微搖頭,示意他繼續。
胡兄,你可自求多福罷!
胡傳文正慷慨激昂的指責蔣氏血口噴人,他為官多年積威深重,蔣氏聽他開口已經縮著肩膀面露懼意。
“大人,蔣氏血口噴人!她是想做正妻不成,故意誣陷我兒!我的兒子我自己認得清楚,夫人也是看著他長大,萬萬沒有將別人兒子當成自家養的道理!”
胡夫人亦附和著,匆忙被帶到公堂來的楊婉瑩與你胡彬皆是滿臉驚慌。
“大人,民婦不敢無故詆毀胡公子,民婦只為自保罷了。”蔣氏掃一眼面色蒼白的楊婉瑩,眸中閃過一縷深思,她尚不知丈夫到底是誰,可楊婉瑩未免太過鎮定了……再看那小公子,羸弱瘦小,只一雙眼睛大的驚人。
“可胡家人都斷定此人就是胡家長子胡海,你可有別的證據證明,容本官提醒一句,他們都是有品級、誥命在身,你若無切實可靠的證據,那就是死路一條!”劉祿官帽都被冷汗浸濕一層,照著惠王先前的意思,上頭大約是向著蔣氏的,他提示一二也是應該的……罷?
蔣氏問楊婉瑩:“這位夫人可曾知道此人身上有什麼印記?胸口有什麼特徵?”
楊婉瑩臉色微紅,訥訥道:“光天化日之下,夫人何必如此不知羞恥?”
“民婦哪裡不知羞恥?我不過是要辨別此人是誰,夫人羞辱我,就以為我不會再說下去嗎?”蔣氏的輕蔑不屑掩飾。
“肅靜!”
劉祿轉向楊婉瑩:“楊氏,把你知曉的特徵說來聽聽!”
楊婉瑩抱緊胡彬,低聲道:“妾身不記得夫君胸口有什麼印記!”
“民婦來說!此人胸前有一道刀疤,是兩年前新劃傷的!是他自己用簪子劃傷的!因為京中胡大人給他寄來一封書信,要他按著劃傷形狀在胸口弄一個一模一樣的!書信在此,請大人過目!”
蔣氏奉上書信,信紙褶皺很深邊角泛黃,是經年累月折在一起弄出來的痕跡,她拿出這封信,胡傳文臉色一變,眸中淡然轉為驚恐!
劉祿認得胡傳文的字,粗略看一眼就可知這確實是胡傳文的字,若說字還能有人仿寫,可印鑑是胡傳文的,見過的人不多,總不能有人能偽造的出來罷?
“胡大人,你有何話可說?”
胡傳文自然咬死是旁人偽造的。
蔣氏冷冷看他一眼,道:“堂上這個胡海額頭上的傷疤是新劃的,三年前還是一道新傷,真正的胡公子,額頭上的傷疤是自小就有的罷!”
胡海的傷疤自小就有,傳言是胡海剛出生時有仇家尋仇,沒來得及殺胡海,只在他額頭劃了一道疤,隨著人長大不但沒消下去,反而越長越顯眼,堂上胡海的傷疤看起來也像是刀劃傷的,看不出什麼差別,但有這麼多疑點在前,劉祿只能認真審下去,從胡家帶回來的五六個老嬤嬤老家丁,卻都一口咬定此人即使他們的大公子胡海,場面一度僵持下來。
可蔣氏淡然跪在那兒半分不懼,明顯還是有後招的。
劉祿審了大半天得不出什麼結果,正猶豫時,又來一張紙條:收押。
他吃了定心丸,一拍驚堂木,道:“此案有諸多細節待本官查證,只涉案一干人等需暫時收押京兆府,容後再審!”
胡傳文沒想到劉祿這麼不給面子,怒道:“本官乃朝廷正三品官員,你無陛下旨意,怎可將我等收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