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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衡目光漸漸冷凝,語氣冰冷:“不是她還有誰,如今滿京城的人除了她還有誰對楊釗元有這份心?”
“……高明宜。”高明純懊惱道。
趙衡頓時啼笑皆非,直言道:“讓高家二房散個消息,只說高明宜因病而死,知曉實情的下人一律封口不得外傳。”
若傳出高家嫡女和逃出天牢的犯人兼有婦之夫私奔,定會影響皇后和高家的名聲,這次趙衡直接站出來做惡人,高家二房絕不敢有半分不滿。
“陛下打算如何處置長公主?”高明純猶豫了一下問道:“可要去請太后來?”
趙衡擺擺手,態度決然:“不必請母后,此事如何處置和後宮沒有關係。朕是皇帝,要對這家國天下負責,趙虞真從前做過什麼與朝堂沒太大聯繫,但此事不同,她敢串通旁人做出換囚這等事,朕必定會追究到底!”
“是。”也不知虞真長公主知曉楊釗元利用她出逃天牢後又帶走高明宜是何心情,對於堂妹,高明純已經沒有半分同情愛護,但凡她腦子清醒不願意和楊釗元繼續在一起,都應該早日擇婿出嫁,偏生挑三揀四等到現在,痛痛快快和楊釗元離開,半點不顧高家人的心情。
“臣妾聽母后說這次給長公主挑選的夫婿是刑部侍郎。”單憑虞真長公主一人是無法做出換囚大事,必定要買通刑部官員裡應外合,也不知刑部侍郎有沒有膽子為了美人一笑做出不顧前程之事。
趙衡冷哼一聲:“原本刑部侍郎在調查連玉生案子中表現頗佳,朕還打算給他挪挪位置,如今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
“陛下要召刑部侍郎?”
趙衡搖頭,右手無意識摩挲她纖纖玉指,仿佛在思考:“現在的刑部尚書是個不講情面的人,讓他去審問刑部侍郎,朕盯著看奏報。”
高明純心中瞭然,趙衡已經下定決心,此事沒有迴轉餘地,這樣也好,免得日後看見虞真長公主那張臉都會不愉快。
很快,王儒章帶著虞真長公主到了承乾殿,趙衡和高明純坐了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坐著步攆來到承乾殿,冬日寒冷,承乾殿內都燃著地龍,可虞真長公主還是瑟瑟發抖,尤其看到面無表情的帝後攜手走來。
趙衡從前不和她計較,但此次很難不計較,否則在群臣面前都交代不過去。
是以,當帝後進門,虞真長公主便老老實實雙膝下跪,坦然道:“虞真有罪,請陛下責罰。”
趙衡忍不住嗤笑,脊梁骨比誰都硬的長公主妄想奪權篡位、妄想李代桃僵,次次都不覺得有錯,這次乾脆利落的為楊釗元彎腰認錯。
“皇姐這幅模樣真是半分骨氣都沒有,怎麼?以為放走楊釗元,你這千金之軀朕不敢處置?”趙衡牽著高明純到主位坐定,而後不咸不淡的嘲諷道。
“朕不是母后,只要你哭一哭跪一跪就會免了你的罪。”趙衡自己說著都覺得恍如隔世,若是前世知曉趙虞真為了一個男人殺死自己妻兒,他至多將趙虞真軟禁至死卻不會想親自動手殺她,可重生後一點點磨光本就單薄的情分,他此刻對趙虞真再無半點同情心軟。
虞真長公主沉默不語,深藏的心思被拆穿,不由後悔方才進宮前讓人去康壽宮報信,皇帝態度決絕,難道真要殺她不成?
“還請長公主說一說是如何將楊釗元換走的罷。”高明純替趙衡開口。
“虞真買通刑部侍郎鄒然,請他趁著昨日胡家等人帶出去問斬時,乘亂將楊釗元換出來。”虞真長公主小心措辭。
承乾殿裡很安靜,正殿裡放置的香爐裊裊而起淡淡青煙,只有虞真長公主低聲細語才正殿房梁迴旋,良久之後,就在虞真長公主以為她說的聲音太小,帝後沒有聽清楚時,她聽到一聲低低嘆息,是皇后在嘆氣,呵,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而已!
趙衡知曉高明純嘆氣是為什麼,刑部侍郎仰慕虞真長公主在京中有過傳言,去年給長公主擇婿時,黎太后就曾提議將長公主許配給刑部侍郎鄒然,只不過虞真長公主在外頭一眼相中楊釗元,太后特地將齊王妃和楊婉瑩母子召進宮就是走個過場,實際上已經內定楊釗元做駙馬。
這將近兩年的時間裡,刑部侍郎拒婚的傳聞不少,眾人都猜他是念著虞真長公主才不肯娶妻。
高明純不曾見過刑部侍郎,聽聞他未滿三十五,風度翩翩很有文人儒雅,原配妻子嫁與他不到兩年難產去世,他再未娶妻,而後又對長公主鍾情,直到現在。
“鄒家鐘鳴鼎食詩書傳家,曾出過三朝元老、兩位帝師,鄒然之父亦在朝中為官,鄒然為了你竟捨得葬送鄒家百年聲譽,朕看他不是一般的糊塗!”趙衡不是不痛惜,情之一字能激勵一人成才也能毀一人,鄒然腦子不清醒,顯然屬於後者。
“你們抱著什麼打算?難道以為獄卒不會發現楊釗元被換走,以為能瞞天過海?”
對趙衡的詢問,虞真長公主閉口不言,只是心中越發忐忑,時間緊迫她只來得及找一位身形相似的,至於胡海和王洋那般相像是可遇不可求,若皇帝晚一些發現,那駙馬就多些時間逃走,她做此事前篤定皇帝不會殺她,可如今卻不確定了。
她看不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