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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純笑歪在床上:“陛下,誰讓你沒給他裹起來?連尿布都沒墊,幸好他沒拉。”
趙衡訕訕將趙保兒交給嬤嬤去換濕掉的小棉褲,他提著濕掉的衣襟哭笑不得,眼見高明純越來越樂,很想把這充滿尿騷味的衣裳扔到她床上去,不過想想身為一介帝王不好做這種事,只好忍笑去耳房將衣裳換下來。
等他回來,趙保兒也被送回來了,乾乾淨淨的躺在高明純身旁,一雙大眼睛裡都是無辜。
“陛下放心,保兒還小,肯定不會記得你現在嫌棄他的。”高明純毫不客氣的嘲諷,兩人都愛潔,對這小子的拉撒敬而遠之,並且心意互通,以後絕對不教趙保兒知道這事。
趙衡搖搖頭,見時辰不早便要回承乾殿休息,高明純代小肉團跟他道別。
冬末夜間仍是寒氣凍人,走在步攆前頭掌燈的小太監都是縮著膀子瑟瑟發抖,王儒章跟在步攆一旁隨時聽候陛下傳喚,快走到承乾殿時,王儒章聽到兩聲哭泣,這大冷天的又是在宮廷之內,他生生嚇出一腦門冷汗。
“何人在此?”王儒章尖著嗓子問了一聲。
路邊草叢裡緩緩站起來一個白衣女子,微微咬著貝齒,楚楚可憐的驚惶下跪:“奴婢不知貴人路過,請貴人恕罪。”
她俯身時露出一節細膩白皙的脖頸,在寒風中格外惹人憐愛。
趙衡安坐在步攆中,聽到她的聲音掀開一角道:“哪個宮的宮人?”
“奴婢是暢月樓的掃灑宮人。”宮內總有幾處院落是無人居住的,有的會荒廢下來,有的會靜靜等待下一任宮人,暢月樓離承乾殿很近,嘉怡郡主曾在暢月樓住過幾日,後來得罪皇后又回到菡萏閣住,暢月樓便是一座閒置的院落。
即便皇帝要去寵幸誰,空曠的暢月樓也絕對是個好去處。
趙衡盯著這女子看了一會兒,在一片靜謐中緩緩開口:“宮門已近下鑰你不在暢月樓呆著,反而來這裡啼哭,當真晦氣!王儒章,令人將她送去內監女官處領罰。”
王儒章深深一揖:“是。”
跪伏在地的柔弱宮女不敢置信,還未開口便被太監捂著嘴綁了起來,趙衡神色無波,重新放下步攆轎簾,步攆向前而去,直直到承乾殿穩穩噹噹的停下,趙衡踏入承乾殿,洗漱沐浴後很快吹滅燈燭入睡。
按照宮規,此女要被杖責三十,受罰後不得擅離職守,但宮內一般的宮女太監頭疼腦熱,無人會醫。
杖責後,宮女曾向提點她的貴人求救,不過貴人看她無用,未曾伸手,等不到春天來到,暢月樓便有一具悄無聲息抬出去焚燒填井的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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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滿月宮城內大肆慶祝了一番,高明純終於能出月子,好生洗漱一番後盛裝華服抱著小肉團出現在滿月宴上,明艷照人不說,脫去從前的稚氣,舉手投足穩重端莊,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湛王妃望著她懷中抱著的龍紋襁褓,藏在袖中的拳頭緊握,連齊王妃和她說話都漫不經心的。
“皇后當真是好運氣,說來奇怪,高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不知怎的讓皇后在先帝那兒掛了名,陛下可是一眼就相中皇后的畫像,將她立為太子妃的。”齊王妃才從旁人那裡知曉當年太子遴選太子妃的事情,迫不及待與湛王妃分享。
湛王妃無端想起她與湛王,正妃側妃一齊進門,就為了保一條湛王血脈,都是十六七歲有孕生子,她當初被孩子折磨的苦不堪言,而高皇后順風順水生下備受寵愛的皇長子,連帶高家都被隆重封賞,出了月子臉色紅潤氣色好,她呢,生下孩子提心弔膽短短一月瘦的不成人形,同樣都是嫁給皇子,憑什麼高明純能無憂無慮的,而湛王明明是先帝長子,皇位應該是湛王的,也是她的世子的!
齊王妃悄悄看了湛王妃的神色,繼續道:“世子今日可曾入宮?嫂子放心,我已同我家王爺交代,見到世子好生照料。”
是了,七八歲的孩子在一群男人宴席中肯定是孤立無援的,別人這個年紀都有父親愛護,而她的世子卻需要叔叔施捨照料。
湛王妃心裡酸的不是滋味,可還記得同齊王妃道謝,一臉的苦澀無奈。
“郴兒這孩子,最近在府中思過,沒多久就變得沉默寡言不愛說話,我還真是擔心他。”湛王妃說著流起眼淚來,拿起帕子擦擦眼淚仍是一副傷懷模樣。
“郴兒本就沒父親,若是陛下肯照料一二,我也就不擔心了,可現在……”
齊王妃拍拍她的肩,動容道:“嫂子日後就指望世子,你們孤兒寡母的……”
湛王妃更傷心了,在一群喜氣洋洋的命婦中尤為顯眼,大部分人非常嫌棄的,湛王妃是沒腦子還是怎麼的,皇長子滿月的大喜日子她哭喪著臉給誰看?還嫌皇帝不夠嫌棄湛王世子的?
和王妃心軟,見不得旁人掉眼淚,忍不住問道:“湛王妃哭什麼呢?”
“多謝老王妃,我就是想起世子一時擔心。”湛王妃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她光顧著和齊王妃說話根本沒想到現在的場合,她剛答了和王妃的話,一抬頭就見皇后娘娘身邊的侍女青黛朝她走來。
青黛一向是溫柔和氣,此時也和和氣氣的問:“王妃可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