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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還當自己是什麼金貴人兒?”高明純忍不住出言嘲諷。
虞真長公主低頭看著眼前這樽平靜無波的毒酒,她不知這毒酒是趙衡親自挑選的,同她前世毒死高明純母子的一模一樣。
“陛下說話算話?保晚晚不死?”
趙衡無一絲動搖,冷冷道:“朕不似長公主出爾反爾,只要她安生呆在清水庵,朕必定保她平安老死。”
“好。”虞真長公主端起酒樽,緩緩送到面前,飲下這杯酒前她腦中一閃而過年少時的肆意時光,那是她是京城裡風光無限的公主,先帝對她百依百順、無所不從,畫面再一轉換成女兒楊晚晚的睡顏,她哀哀喚一聲晚晚,仰頭就要喝下毒酒。
“住手——”黎太后突然從門外踉蹌而來,懷中抱著一個孩子,頭上扎著小揪揪,是虞真長公主的女兒楊晚晚。
“母后——”虞真長公主眸中又燃起希望。
趙恆蹙眉,心中不悅黎太后對虞真長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袒護,冷聲問:“母后來做什麼?”
黎太后站在他們兩丈遠的地方,哀戚道:“皇帝,本宮想讓虞真活著。”
“不,母后——”虞真長公主急切道。
黎太后蒼老的面頰露出一抹慘笑:“來之前,本宮已經餵她吃下砒/霜,現在已經無力回天。”
“不——”虞真長公主悽厲喊道,眼中漸漸凝滿淚水,不敢置信的想要撲到黎太后身邊看一眼楊晚晚。
黎太后任她扒著孩子看一眼,胖嘟嘟的女娃臉色還有些紅潤,只是口鼻有血跡滲出,甚至臉頰還有一絲熱意。
“晚晚——”虞真長公主大喊一聲,忽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黎太后悲戚看她一眼,轉身將楊晚晚交到王儒章手裡,王儒章抱著小女孩大氣都不敢喘。
“皇帝,本宮想要虞真活著,楊晚晚已死,虞真就按照你說的處置,本宮只要她活著。”黎太后眼含熱淚,殷切看向趙衡。
趙衡沉默良久,最終點頭:“朕依母后,只是她需到清水庵思過,終生不得外出,母后偶爾可以令人去看看她。”
清水庵內關押的都是有過錯卻不致死的世家夫人小姐,踏入清水庵便再無迴轉的可能。
“好,本宮答應。”
傅雷帶人將虞真長公主帶下去,兩名禁軍侍衛抬著她向外走,前頭那名侍衛清晰看到長公主眼皮下轉動的眼珠和眼角落下的淚水。
這……
他們走出正殿,王儒章連忙上前跟上黎太后,卻見黎太后屈膝要跪,趙衡和高明純連忙拖住她,若真讓跪下了,帝後二人可是百口莫辯。
“母后不必如此。”趙衡說完又想說一句,可下意識忍住,等黎太后說出來。
王儒章將懷裡的楊晚晚捧高些,讓三人看,小女孩臉色依舊紅潤,口鼻的血跡有乾涸的痕跡,甚至微微張開嘴巴呼氣。
“本宮實在下不了手,所以厚著臉皮求皇帝一次,放她一條生路罷,本宮已經給她灌下啞藥,此生絕無知曉身世的可能,本宮起誓絕不會讓虞真知曉她的存在。”
趙衡盯著黎太后鬢邊星星點點的白髮,忍下喉頭癢意。
黎太后見他不為所動,咬牙道:“本宮起誓日後絕不插手你們如何行事,可好?”
“好。”趙衡應下,同時又道:“朕來處置她的去處,不會暗地裡處死她。”
黎太后點頭:“本宮自然信得過你的為人。”
“母后若想看就再看看罷。”
她搖頭,當真推開熟睡的楊晚晚,苦笑:“還看什麼?本宮巴不得她不存在才好,就這樣罷。”
趙衡靜默,黎太后說完轉身就走,高明純上前將她送到殿外,黎太后深深看她一眼,輕聲道:“皇后日後謹言慎行,好自為之。”
“謝母后教誨。”高明純迎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沒有半分膽怯。
等她回來,趙衡舒口氣同她商議楊晚晚的去處,高明純想了想道:“不如送到高家養著罷,臣妾記得府中有一對老夫婦無兒無女,一直想要個孩子傍身,他們都是高家的家生子,人品忠厚。”
最重要的是,目前將楊晚晚養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全。
趙衡也覺得不錯:“好,勞煩阿純和岳母通個氣,不必言明孩子身份,讓她小心些,免得有後顧之憂。”
“是。”
王儒章聽完,躬身抱著楊晚晚退下準備收拾妥當再送到高家去。
不多時,刑部尚書求見,要稟報審問刑部侍郎鄒然一事,高明純退回內殿,側耳傾聽。
“臣奉旨審問刑部侍郎鄒然,他對串通長公主換囚一事供認不諱,具體換囚細節臣已命其寫下供狀並簽字畫押,請陛下過目。”
趙衡接過供狀看了,有條有理仿佛在寫什麼文章,他不由冷笑:“鄒然可曾悔過?”
刑部尚書猶豫片刻,誠懇道:“鄒然脾氣有文人傲骨,言道他做事頂天立地,問心無愧。並不曾悔過。”
“倒還真是痴心不悔!”趙衡捏著供狀思索鄒然罪行。
“傳旨,長公主串通刑部侍郎鄒然換囚,罪不可赦。奪虞真長公主封號食邑貶為庶人,移居清水庵。鄒家於朝廷有功,鄒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判流放三千里,終生不得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