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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純臉頰微紅,端是新婚小婦人的嬌羞,低聲謝過太后努力做出端莊模樣,看起來格外可愛大方,黎太后心中滿意,先帝總算做了一件靠譜的事兒,給皇帝找了個好皇后。皇后得了黎太后的眼緣,命婦們見縫插針誇讚陛下身手不凡,黎太后是天下慈母表率,皇后是當之無愧的國母。
好話兒聽多容易讓人心情愉悅,黎太后臉上的笑意就沒斷過,同命婦們討論朝中優秀兒郎神采奕奕。
到了午時,黎太后乏了,便讓命婦出宮歸家,並未說今日到底相中誰家兒郎了,只留下兩位王妃還有胡夫人楊氏婉瑩並小郎君在宮中用膳,此舉不言而喻,命婦們出宮後都有無事一身輕之感。
午膳三位兒媳並一個女兒陪著黎太后用了午膳,楊婉瑩忐忑不安,手中緊緊拽著胡彬,只餵胡彬胡亂吃了些東西,她自己幾乎滴水未進。
午膳後,黎太后邀他們下午去御花園賞牡丹便去殿內午睡,虞真長公主邀她們去偏殿說話,高明純藉口欣賞湛王妃的手鐲,碰了碰她的手背,卻只見到:有人掰開湛王妃的嘴巴灌進去一碗黑漆漆的藥汁,不多時湛王妃便抽搐著七竅流血而亡。
輪到齊王妃和楊婉瑩並無多少特別,倆人均是上吊自盡而亡,猛然見到三個悽慘的死相再對比眼前的花容月貌言笑晏晏,高明純胃口不適,藉口椒房殿內尚有事務需她親自打理,匆匆回去了。
羅璧正守在椒房殿內,一見到高明純便說出與禁軍一般無二的消息。
“羅璧,你再給診診脈,我方才胃裡不舒服。”高明純懷疑自個是不是有喜了。
羅璧沒有不答應的,診過後:“娘娘脈象很好,並無疾病,連早上的風寒也已好全。”
高明純拍拍胸口,對貼身宮女實話實說:“我還以為是有孕之相。”
“娘娘兩日前才沒了月信,應不會有孕。”羅璧是個直腸子,連拐個彎都不會。
青黛見高明純臉色不好,安慰道:“娘娘不必擔憂,如今您椒房獨寵,很快便會有小皇子的。”
“沒有也好。”高明純期盼有子是為地位穩固,可皇帝未來生死不知,她便是有子也難平安長大,還是先操心著皇帝的生死吧。
高明純到書房寫了兩張紙條卷好放進信箍之中,命羅璧和青黛守著椒房殿不准外人進入,她換了便裝親自將信綁在信鴿腿上,揣著信鴿避過宮中的宮女太監,皇帝後宮唯有皇后一人,住在各宮的唯有先帝嬪妃,此時午時陽光灼熱刺眼,宮內幽徑並無人煙,行至宮牆附近小心避過巡邏的禁軍,將信鴿放飛後又將一石子拋向鴿舍,正在休憩養尊處優的鴿子們盡數飛起,宮牆內外皆有,那兩隻信鴿也就不打眼了。
高明純的信鴿要去找兩個人,一個是陪著皇帝在東山狩獵的長兄高竹彥,要長兄盡力守在皇帝身邊以防萬一,另一個則是同一師門的不靠譜師兄,請他去東山山崖底下呆著,萬一皇帝真的掉下去,有師兄在下面墊底應該死不掉。
東山距離皇宮不遠,高竹彥收到皇后妹妹的飛鴿傳書,狐疑妹妹為何不直接給陛下遞信,但仍舊按照高明純的吩咐去皇帝趙衡帳中請安。
趙衡正在帳中擦拭寶劍,聽聞大舅子來訪很是和善的命太監放人進來。
皇帝陛下趙衡著胡服身長玉立,嘴角噙著淡淡笑容,眉目間透著一股子隨性從容,抬手免了高竹彥行禮,以家常口氣問:“長輝,可是有事?”
長輝是高竹彥的字,他雖比趙衡年長又是名正言順的大舅子,可仍當不得趙衡一聲長兄。
“臣,問稍後能否與陛下一起打獵,皇后娘娘喜愛狐裘,臣想打來幾隻狐狸借陛下的便利將狐裘送予皇后娘娘。”
“無不可。”趙衡放下寶劍,笑容漸淡,舅兄求見當真只有這麼點事?
趙衡一答應高竹彥便轉了話鋒,談起趙衡的寶劍,趙衡是先帝二皇子,大皇子身子骨不行,先帝擔憂兒子便請了最好的武師教趙衡習武,因此趙衡是皇子中最為壯碩的,東山打獵一行趙衡獵到的野物最多,不大稀奇的賞給了臣屬或直接命人烤來吃,毛皮成色好的都留給了太后與皇后。
趙衡大婚前並無妾侍,迎娶高明純近兩月時間獨寵皇后,並無廣納嬪妃之意,文武百官操心皇上的子嗣,曾提議廣選天下殊色充盈後宮,趙衡理都沒理,似乎對臣工干預家事不滿。
文武百官只當皇帝與皇后新婚情濃,便不再討嫌,東山狩獵隨行伺候的不乏昳麗宮女,卻並無人晚間在皇帝帳中伺候,趙衡為人看似隨和心思卻深不可測,高竹彥很是擔憂,自家小妹能否與皇帝相安無事。
縱使高竹彥心中百轉千回,心裡的話卻是不能與皇帝說道的,等到過了午時,趙衡見外頭涼爽便要騎馬出去走走,高竹彥緊隨其後,隨性官員勛貴子弟紛紛上馬開始這一場狩獵。
趙衡箭法優秀騎術過人,他幾乎是領頭在最前面的,高竹彥欲跟上前去,但打馬之時總有人搶在他前頭,人群漸漸散開來。
與高竹彥相熟的楊釗元喊道:“長輝,你我比試一場如何?”
草叢之中跑過一隻靈巧小鹿,四腿肥碩皮毛鮮亮,尤其頭上鹿茸引得人眼饞,高竹彥瞧著小鹿朝樹林裡鑽,雙腿夾了夾馬腹,吃飽喝足的棗紅馬立即向前跑去,小鹿本就驚慌,聞聲四竄快的讓人看不清到底在何處,高竹彥與楊釗元一前一後追向小鹿,倉促間高竹彥瞧見趙衡馭馬向密林深處,立刻轉頭想跟過去。